“出土神秘金面具”、“出土大量精美青铜器”、“出土3000多年前的丝绸遗痕”、“出土500余件重要文物”、“发现象牙及象牙制品”,这是今日三星堆刚刚“上新”的出土文物。
三星堆博物馆
(图:dashiyiyuan图虫创意)▼
“三星堆”即遗址区中的三个土堆,这处位于四川广汉鸭子河流域的一处重要古代遗址,到底经历了什么?
广汉古称汉州
位于由镐入蓉的要冲之处▼
意外发现
1929年春季的普通一日,广汉天旱,月亮湾(三星堆附近)当地一位名叫燕道诚的农民和他的儿子燕青保在疏通自己家田地附近的一条小溪。
在疏通的过程中,父子俩突然挖到一个坚硬的石环,下面是一个土坑,其中装满了各种玉器。读过书的燕道诚自知不能声张,等到夜深人静之际出动全家将宝藏运回家中。之后一两年间,他又在家中附近“寻宝”,希望经典重现。
然而,也许是命中的安排,父子二人后续大病一场,差点死去。燕家人感觉这是触怒了上苍,于是停止挖掘,把所获宝物分送他人。由此,三星堆遗址免于继续破坏,但这里大量出土玉器的消息不胫而走。
燕道诚全家福
(图:rongwp)▼
1931年春,在广汉传教的英国圣公会传教士董笃宜(又译为董宜笃)牧师,知道了太平场地区(三星堆位于此)发现古代玉石器的小道消息。
与20世纪早期入华的外国探险家不同,他对这批新发现的文物没有非分之想,并与当时的华西地区政界交好,双方信任度十足。董氏当时是华西边疆研究学会的成员,对广汉历史也颇有研究,意识到这批古物的历史价值,认为应该及时保护,不可任其散失。
上世纪30年代华西边疆研究协会成员合影
(图:四川大学博物馆)▼
他一边通过当地驻军旅长陶宗伯前去收集和保护挖掘出的玉石器,一边致函邀请当时的华西边疆研究学会会长、华西协合大学古物博物馆的戴谦和博士同往考察。
陶旅长得知事情的重要性后,立刻安排人马去查办,他将收集到的5件玉石器暂交董氏保存。拿到玉石器的董氏第二日即乘车返回成都,将其交予戴氏保管与研究。
华西协合大学的校址就是今日的四川大学华西医学中心
(图:君子裕图虫创意)▼
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大家都觉得这批古物非同寻常。
当年夏天,董氏、戴氏、陶旅长及摄影师晋先生等人组成首支科学考察队,对太平场遗址进行了实地考察、测量、摄影及研究。
太平场遗址的研究逐步进入正轨,不久之后,陶旅长以及石器发现者燕氏也将之前和后来发掘到的部分石器赠给华大博物馆保存和研究。
存放在燕家大院土砖墙侧的大玉、石璧
(图:rongwp)▼
当年底,戴氏即撰写《四川古代石器》一文,发表在学会主办的《华西边疆研究学会杂志》上。戴氏除了对月亮湾出土的各种玉石器进行客观描述外,还讨论了玉石物的用途及其制造年代。
《华西边疆研究学会杂志》
(图:四川大学博物馆)▼
他指出“这些罕见玉石器很难判断其年代,根据石刀上刻制的精美艺术、石凿、锛,以及石斧等的工艺水平,一般可判定为公元前1000±300年的石器。石器工具已达到鼎盛时期,而且金属器物也在该时期开始使用了。周代青铜器上呈现的艺术技巧,远远还没有达到这种艺术水平,因此上述文化,可能属于秦人来到成都平原之前的古蜀国,这些石器多数为礼器。当时,或许是重要的特殊人物的随葬品。石璧可能与宗教和祭天有联系,它们远远超过最近在华西发现的石器。”
初步发掘
华西边疆研究学会秘书长、华大博物馆馆长葛维汉也意识到了这片遗址的重要性,他以广汉遗物之富于考古价值的因素,询问董氏目前发现的详细情况,并萌发了对此遗址进行考古发掘的念头,董氏也同意帮其联络相关人士,疏通关系。
葛维汉
(图:rongwp)▼
就在当年冬天,葛维汉获得了广汉县政府的批准以及四川省政府和四川教育厅的发掘护照。
次年三月,葛维汉接受了广汉县长罗雨苍的邀请,前去主持广汉遗址首次科学考古发掘。但当时的社会情况较为特殊,据学会的国人学者林明钧说:“以西人主持其事,在蜀尚属创举,恐引来不必要之误会与纠纷。”。
鉴于照顾当时国人民族情绪的因素,葛维汉与林明钧组成的华大博物馆科学考古队只负责挖掘工作,其它的统由罗县长出面主办,当时葛维汉也自诩“我们只是县长的科学指导者”。
葛维汉教授(右一)及部分协助发掘的当地乡绅合影
(图:rongwp)▼
1934年3月16日,科考队对广汉燕家住宅旁发现玉器的小溪与田坝进行了考古发掘。但由于当时社会治安不好,土匪出没现象严重,为防止发生不测之事,发掘10日便宣告结束。
这次发掘,出土的玉、石、陶器共有600余件,罗县长认为这些文物很有科学价值,就代表县政府捐赠给了华大博物馆收藏和研究。而这次对广汉遗址的首次科学考古发掘,也开启了“三星堆文化”的考古序幕。
葛维汉等当年在三星堆的考古发掘图
(图:四川大学博物馆)▼
1935年,葛维汉在《学会杂志》第6卷上发表《汉州发掘简报》,为三星堆文化早期研究的代表作,也是早期研究广汉遗址遗物的集大成者。
这份简报在当时而言可谓异常完备,其将董氏发现广汉遗物经过的过程、戴氏对广汉出土玉石器的研究都详细记录;同时还将近现代考古分析手段对于三星堆遗址的应用也做了充分记录:华西协合大学化学家科利尔博士对广汉出土陶片进行的化学分析,成都加拿大学校校长兼美术家的黄思礼运用《勃雷德莱标准色素图》对广汉出土的文物进行色彩鉴定;甚至就连郭沫若1934年7月给林明钧的信,也有所收录。
相关人士运用具有现代意义的理论和方法对广汉遗物进行开拓性研究,对后来的学者启迪很大,郭沫若称他们是“华西科学考古工作的开拓者”。此后,国人也陆续发表了一些三星堆研究的成果作品。
两个祭祀坑
新中国成立后,国内环境大为改观,“资阳人”、“巫山人”、成都金沙遗址等巴蜀地区躲避过战乱时期的“幸运儿”陆续被发现,至于三星堆也有过多次发掘工作。
金沙博物馆的屋顶是太阳神鸟的标志
(图:向上的离心力图虫创意)▼
1986年7月18日,一个偶然的发现再次让三星堆轰动世界。当时砖厂职工在三星堆遗址第二发掘区取土时,在距地表深约两米之处挖开一号祭祀坑东侧底部的一角。出土石器十余件,当时在场的农民工立即报告了考古工作者。
文物工作者得知这一惊天消息后,立即投入了工作状态。至九月,在四川广汉三星堆遗址相继发现了两个商代同时期的大型祭祀坑,出土了大量的金、铜、石、陶、骨、贝等珍贵文物约一千余件。
三星堆遗址
(图:琉璃似梦图虫创意)▼
这就是今天游客们在三星堆博物馆内所能看到的诸多知名文物(经全面修复后)。
有青铜立人像,戴有金面罩的青铜人头像,有眼球突出的青铜面具等。
(图:陈观宇图虫创意)▼
(图:dashiyiyuan图虫创意)▼
还有硕果累累、枝叶茂盛、飞禽走兽聚集其上具有神话传说的青铜神树,属国内商代同时期考古中的首次发现。
(图:樊小喆图虫创意)▼
毕竟历史久远,坑内除少数保持完整的器物外,多数均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且扭曲变形。造成损坏的原因据考古人员现场分析:入坑前被当事人们进行某种活动时所损毁;进行“燎祭”时被人为的敲坏烧毁;入坑填土时经层层夯实被挤压所致。
而坑内有的铜器的一端或一侧被火烧变形或呈半熔化状,同一器物的残片散落在坑内不同的位置,都为日后的修复工作增添了不少困难。
在修复完整的青铜立人像、青铜纵目大面具至今都还保持被人为敲击的痕迹,敲击力度之大,不是一般。
青铜纵目大面具
(图:北大西洋1型虎鲸图虫创意)▼
三星堆所留下的众多谜团,也亟待进一步解决。
30多年后的2019年12月,考古人员在二号坑旁进行勘探,在挖出来的探沟中,露出来了一平方米左右的灰坑,紧接着工作人员们对此进行解剖。
随着解剖的进展,考古人员在距地表1米深左右,发现了青铜大口尊。此后,考古人员勘探发现,这是一个长5.2米、宽2.3米,非常方整的一个长方形坑,方向、大小、出土器物的深度都和二号坑一模一样。
由此,正式确定了三星堆三号坑的存在,而这只不过是本阶段考古发掘的一角。在2019年10月至2020年8月的这段时间内,四川考古人员在三星堆遗址区域内,一共新发现了6个“祭祀坑”。
2+6
(图:天地图)▼
去年9月,国家文物局正式批准对三星堆新6坑的考古发掘活动,并于十月正式展开。
如今,新一阶段考古成果已经出炉,未来的三星堆还会发生什么呢?
参考文献:
[1]周蜀蓉.华西边疆研究学会与三星堆文化的早期研究[J].四川文物,2012,5:62-64.
[2]李思达.两个祭祀坑足以撑起一个博物馆当古蜀文明脱去神秘的面纱[J].国家人文历史,2019,13:42-47.
[3]陈显丹.三星堆遗址一、二号祭祀坑发掘日记[J].四川文物,2006,3:85-90.
[4]陈德安.三星堆遗址的发现与研究[J].中华文化论坛,1998,13(2):57-63.
[5]周真林.简要评介“三星堆文化”遗址[J].成都师专学报,1993,1:38-41.
[6]三星堆博物馆 四川考古 文博山西 国家文物局 央视新闻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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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仙人板板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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