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标准的美国商务之旅,包括旧金山、纽约、拉斯维加斯的城市行程,以及黄石公园之类的自然之旅。
那是一副枷锁,套在游客身上,也套在旅行这种行为身上。去过一回以后,你不会有再来一次的冲动。
在这个号称鼓励个人英雄主义的国家里,固定路线的旅行其实并不具有什么个性化,除非你心思细腻,善于从千篇一律的景点里联想出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么,有没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方式不依赖于你的想象,就让你耳目一新?
也许,天石与Chris的故事,能对我们有所启示。他们开着一辆破旧的房车,在北美大陆的荒野里前进,从新墨西哥州一直流浪到了阿拉斯加。
1、荒野“猎人”
一年前,Chris买了辆二手房车,制订了宏大的穿越北美大陆的计划:从新墨西哥州的边境出发,绕过所有的大城市,用8个月时间在野地里一路向北。最终目的地是阿拉斯加。
森林里醒来
出发时,Chris拉上了还不是女朋友的天石。同样热爱旅行的天石根本无法抗拒这趟激动人心的旅行。
他们出发了。
2020年是个有些特殊的年份,也就有了很多特殊的困难。
比如刚出发时,他们恰好赶上美国针对华人最恶劣的时候,网上充斥着带节奏的新闻。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们倍加小心,避开所有城镇,在荒野中前行。很难遇见红脖子,也就遇不上大的麻烦。
但是,在华盛顿州与爱达荷州边境,他们在营地做饭时,碰到了一个开车路过的白人男子,他嘴里骂骂咧咧,扬言要给这两个亚洲人好看。
平日温柔似水的天石端起猎枪,咔嚓上膛,一边从房车上下来。
吓坏了的男子跌跌撞撞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车上,一脚油门就逃了。
他们的房车
这样的“两军交战勇者胜”的插曲仅此一回,以后再不曾遇见。
二人继续向北,一路饱观北美大陆的荒野。到4月份,他们来到了著名的死亡谷。
美国死亡谷
这里的地貌与甘肃张掖的丹霞地貌近似,但更为广袤。
他们并不停留,一路穿过鬼镇巴拉瑞特,沿途荒无人烟,景致诡绝。山崖陡峭,气象万千。
5月,途径蒙大拿州,他们在森林里扎营。正式成为荒野猎人。Chris学会了飞钓,在湍急的河流中猎捕鲑鱼。他也学会了辩识蘑菇,采摘大自然的馈赠,交给天石烹饪为鲜美无比的佳肴珍馐。
而天石则待在营地里写作,准备两个人一天的伙食。
日子过得很单纯,单纯但充实。
6月,他们走出森林,在茫茫沙漠里迎风而行。他们专程去拜会了一个叫“大地之舟”的乌托邦:一位美国大爷徒手打造的沙漠生态家园。没有外接的水、电、煤气,也没有下水道,不耗费任何管制能源,只利用雨水,供人饮用、灌溉蔬菜,粪便则自行处理,室温常年保持在21摄氏度,自种粮食、水果,还养鸡、羊、鱼——产出足够一个四口之家的日常供给。
加拿大班夫国家公园
夏末秋初,他们离开美国,进入加拿大境内。在美丽的班夫国家公园附近的房车营地自我隔离。
在这里,他们度过了最惬意的夏季。每天无所事事地躺在草地上,周围都是雪山。
天空通常万里无云,有时候也有云舒云卷。便在这里,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状态深植人心。
然后,他们又朝北边前进。路过群峰耸峙的落基山脉,见过蔚蓝安静的湖泊长河,穿过加拿大冰原大道之后,他们抵达了阿拉斯加。
一路上,他们见识了最壮观靓丽的风景,也克服了各种各样的困难:他们学会了打猎,摆脱了依赖手机;他们不再觉得孤独是可耻的,并懂得了享受孤独带来的极致的美。
其实,最值得庆祝的是,他们收获了爱情。
2、流浪成全的爱
世界上一定有一个最像自己的人。
喜欢旅行的人不少,喜欢理直气壮地流浪的人却不多。碰巧,Chris遇上了天石,天石遇上了Chris。
阿拉斯加的北极光
他们一路同行,共同见识了北美大陆的荒凉,一起经历了沙漠的风,森林的雨。还并肩看见了阿拉斯加的北极光。
他们都在对方身上发现了自己。在远离城市喧嚣的每一个地方,在生存这种最原始需求被各种社会行为遮盖得不见踪影的东西被真实还原的时候,他们成为彼此的镜子。
照鉴了互相的喜怒哀乐,照鉴了自己没有任何变形的影子。
他们一路流浪到了阿拉斯加,并不打算继续流浪。但被流浪发掘的爱会自然而然地延续下去。就像洄游的鲑鱼,哪怕经历千辛万苦,也会逆流回到最初的出发地,在那里复制基因。
与其说流浪成全了他们的爱,倒不如说他们通过这不一样的旅行找到了本真的自己。
阿拉斯加的冰雪
天石认为,他们现在的生活有一种“不在人间”的感觉。她写道:
早上九十点天亮,下午三点多日落,白天北极圈有一种阴郁、昏暗的美,偶尔的鹰叫让松林更显幽静,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属于你的。冬天有厚厚的一层雪覆盖一切,晚上被月光照得很明亮,甚至比白天看得远。白天太阳偶尔会出来,有一种不在人间的感觉。
3、旅行的意义
Chris与天石的故事仍在继续。有些美满的段落让人总会想起,让人羡慕亦令人向往。
我以为,真正打动我们的可能不是他们的勇气,也不是他们对习惯日常的抛弃,而是,他们把理直气壮的流浪化为日子的本事。
这为热爱旅游的人提供了一个范本,带来了一种启示:有时候,为热爱的事物打破桎梏,得到的收获,除了景色,还有意想不到的成长以及境界。
星空
旅行,不该是预谋的打卡行为,而是做好最吃苦耐劳的准备,去邂逅猝不及防的陌生,探索震撼心灵的世界的壮美。
当然,在星空下的帐篷里,陪着徐霞客的当是惺惺相惜的荒野猎人。就像Chris与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