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猫主要分布地是四川省,分布北限就是秦岭一线。如今,这一地区早就没有老虎了,但历史上,这里曾经是华南虎的地盘。当华南虎还存在的时候,它和熊猫会是怎样一种关系呢?
熊猫也是一种熊。在野外,虎和熊的种间关系有两种模式可供参考。一种是东北虎对棕熊/黑熊,老虎以一定频率捕杀熊,熊偶尔抢劫老虎猎物。另一种是孟加拉虎对懒熊,老虎很少杀熊,遭遇熊时被赶跑是常态,熊也很少抢老虎猎物。过去华南虎与熊猫的关系,更类似于哪种呢?
可能类似于东北虎对黑熊
东北虎经常捕熊而孟虎几乎从不捕熊,其根本原因是生境内有蹄动物丰度不同。南亚有蹄动物丰富,孟虎没必要冒受伤风险和熊死磕,而远东有蹄动物稀少,东北虎必须去挑战熊这种非常规猎物。
而我国华南地区,有蹄动物丰度是比较低的,因此华南虎可能会像东北虎那样,频繁捕杀熊(熊猫)。
20世纪80年代,学者对卧龙保护区内金钱豹的粪便做了分析,发现其主要食物为毛冠鹿、鬣羚、林麝和竹鼠,这些猎物中没一个体型大的,金钱豹都已经被逼到吃竹鼠的地步了。这种情况下,豹开始打熊猫的主意了。学者发现,豹对两岁左右刚离开母亲的年轻熊猫危害极大。1974~1981年,仅卧龙保护区一块2300公顷的研究区域内,就发现了豹杀死了五只年幼熊猫。
当时卧龙保护区的最顶级的捕食者是豺。豺群比豹厉害,能杀完全成年的熊猫,研究发现,三四只的小豺群就足以威胁老年或雌性的大熊猫了。有人目击豺群捕杀熊猫的手法积极残忍,剜眼睛、开膛破肚,熊猫死状极惨。熊猫及时爬上树才能逃过豺的猎杀,若来不及爬上树,熊猫为逃命常常慌不择路,有时跑进村庄里,甚至主动滚下山崖。
豹、豺频繁攻击熊猫,很可能也是迫于营养压力。老虎需要更多食物,要想活下去必然比豹、豺更艰难。而且老虎实力远在豹、小群豺之上,抓熊猫吃更容易。因此,若华南虎还存在,肯定会频繁捕杀熊猫。
我说华南虎与熊猫的关系更像老虎与黑熊,而不是棕熊,主要是考虑到其体型。虽然华南虎比东北虎、孟虎小一号,但熊猫也比黑熊、懒熊稍小,体型和棕熊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在乌苏里地区的研究发现,老虎对棕熊的捕杀受到一定限制,因为棕熊个子大,雌虎极少能捕杀黑熊,雄虎捕杀的是母棕熊和小熊,而不去惹成年公棕熊。但对黑熊,老虎就没那么客气了,当有蹄动物密度下降的时候,首先遭殃的就是黑熊,在局部地区、特殊年份,黑熊在老虎食谱中占比超过20%。
因此,我猜测,如果华南虎还存在,对熊猫的威胁可能很大,连成年公熊猫都可能沦为老虎猎物。
熊猫能像熊一样驱赶老虎吗?
懒熊经常驱赶孟虎,熊猫是不可能对华南虎做到这样的。其原因是:
从老虎方面来说,前面已经讲了,华南地区有蹄类稀少,华南虎必然要吃熊填饱肚子,不会像孟虎那么好脾气。
从熊方面来说,熊猫性情也不如懒熊凶猛,它面对敌害通常不会像懒熊那样虚张声势地主动攻击,而是以逃跑为主。
而且,熊猫的战斗力也不宜高估。网上很多人吹熊猫的咬合力,它的咬合力确实很大,比黑熊、懒熊都大得多。但它的嘴太短了,难以咬中对手,咬不到,咬合力再大也发挥不出来。此外,熊猫爪子很短,爪子杀伤力比较弱。懒熊爪子虽钝,但非常长,黑熊尽管爪子较短,但比较锐利,这两种熊爪子杀伤力都还是可以的。
棕熊时常抢老虎尤其是雌虎的猎物,成年公黑熊偶尔也能做到,那熊猫行不行呢?我猜测,熊猫可能做不到这一点。这不仅是实力原因,更多的是习性原因,棕熊、黑熊会抢老虎猎物,一个重要原因是它们吃肉,而且渴望吃到兽尸,但熊猫几乎不吃肉,基本已经特化为完全吃竹子。这点与特化吃白蚁的懒熊是比较像的,懒熊也极少觊觎老虎猎物。
综上,如果华南虎还存在于“熊猫森林”中,熊猫对虎的表现将比棕熊、黑熊、懒熊都要差,必然经常被吃,而且无力反击。也许能凭体型优势,比马来熊表现好点吧。
如果老虎吃熊猫,我们怎么办?
对于要不要干涉自然的问题,要记住一点,不干涉是原则,干涉是例外。老虎吃熊猫即使真发生了,完全符合自然规律,正常来讲人类是不该管的。
当然不是绝对不能管,如果某种动物情况非常危急,需要人类的特殊保护,干涉自然也是可以的。例如,潘文石教授就曾经从豺群口中救下年轻熊猫,把它治好后又放归野外。但需要注意的是,要不要干涉自然,需要经过专业工作者进行科学评估,认为确有必要进行干涉的,才能去干涉。普通人不能想当然,随意干涉。
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野生华南虎,如不采取有力措施,未来也有可能再失去熊猫。当务之急,是要改善华南地区的栖息地状况,让现有的豹、豺和熊猫更好生存下去。待时机成熟,将老虎放归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