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1月6日,饱受肠癌折磨的陈毅元帅在北京逝世,享年71岁。可是,在精神世界里,张茜仿佛还与他在一起。
就在这前不久,张茜也被确诊为癌症。一次,她将孩子们聚在一块,用极为平静的语调说:“当我知道自己得了和你爸爸一样的病时,我觉得心头的创伤渐渐平复了。让我踏上一年前你们爸爸走过的路程,跟着他的脚印一步步地走去吧!”
陈毅在世时,他就曾希望通过一部编年体的诗词集来展现他战斗的一生,现在,这个“任务”将由张茜“接过”。
在癌症手术前一星期,张茜作诗为赴外国读书的幼女珊珊送行,并赠予小诗:“丹淮昔离家,父写送行诗。儿今出国去,父丧母孤凄。…写诗送儿行,吟罢泪涟涟。汝父平生事,愿儿记心间。”
然而,手术后才几日,她干脆在雪白的病床上听儿女们念父亲的诗词;等到能下床活动了,她随即亲自“审视”诗稿。
为了最大“实现”陈毅的遗愿,张茜要清点数量不少的未定稿,如:如何确定题目、修订写作时间……然后确定体裁、结构,甚至遣词立意等等的调整,还有些必须进行较大的改动。
为了弄清楚1934年冬陈毅前往延安的路线,她带病访问了很多当年在华北工作的老同志。
为了重温陈毅的战斗经历,严谨审定战争年代的诗,她搜集了新四军和华东野战军的战史。
为了弄清楚诗稿里提及的历史人物、事件,她查找了大量的古代典籍。
为了校对诗稿中的旧体诗词,她研究了诗词格律……
她曾带着儿女们前往碧云寺探访陈毅50年前在中法大学读书时的故址。
工作辛苦,在审定遗稿时,张茜的情感也受到了异常波动,经常因哀思而落泪。旁人都劝她注意休息,保重身体,张茜对儿女们说:“我把这件事看成是一种有益的学习,从中可以找到精神的慰藉。有时候,我觉得好象在和你们的爸爸对话。别人或者以为我流泪很悲苦,我却觉得乐在其中。”
最终,张茜呕心沥血,于1972年审定一部囊括了一百篇作品的手抄本诗词选集。
次年秋,病情加重的张茜,丝毫没有休息之意,而是抓紧时间整理陈毅的其他遗稿,将手抄本扩编为一本150篇的诗集,并提笔作序。
三天后,她再次住院,却没能再出来。
自知时日不多,张茜就将儿女们唤到床头,说:“我这个人一辈子都是理想主义的,总追求一个很高的境界,但总觉得自己的力量不足,达不到理想的境界,非常苦恼。我跟你们爸爸结婚时,距离相差很大。我总想缩小这个差距,使自己能和你们爸爸相称。这成了鞭策我自己前进的力量。……你们要懂得那些纷扰的争斗和虚浮的颂辞都不过是过眼的云烟,不值得计较和迷恋。在你们爸爸的文章、讲话和诗词作品中却有一些真正价值崇高的东西,你们不要等闲置之啊!”
实际上,张茜为陈毅的第三任妻子。1938年春,张茜参加新四军,成为军部战地服务团演剧队和歌咏组的成员。
很快,张茜就以演技的高超和对革命的热忱得到陈毅的好感,对此陈毅还写了一首《赞春兰》的诗(当时张茜叫春兰):小箭含胎初生岗,似是欲绽蕊吐黄。娇艳高雅世难受,万紫千红妒幽香。
1940年春,陈毅与张茜结婚,却时常分离,为此思念张茜时,陈毅还写下了:足音常在耳间鸣,一路风波梦不成。漏尽四更天未晓,月明知我此时情。地冻天寒西北行,山川遥共客心深。最是荒村风雪夜,思君吟咏到天明。
陈毅曾说:妻子是他真正的知己,并亲自撰写砚铭,后面书有“春兰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