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冬天真的能赏腊梅吗?

大清早一出门,冷冽的空气中添了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我知道,必有梅农背着背篼,手捧花束,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走。幽幽的香气便播撒在清寒的空气中,发芽出孤傲的馥郁;又像一匹抖开的丝帛,很润滑地盖向人的嗅觉。

我喜欢梅花,并不特别指向腊梅,这些苦寒中精神的植物,把花期选在最萧瑟的季候,替此万物凋零的季节贡献出突兀生机。

香气愈重,凛冬愈深。一壁怕冷,一壁却感染了梅花坚韧的傲骨,不由自主正视寒冬逼人的峥嵘。

家附近的公园里有几枝红梅,非得在最冷的时候才舍得绽放花蕾。等不及欣赏她的倾国倾城,我便先去找个梅园,在左拥右抱的暗香疏影里做冬之同谋。

通常,我会选择北碚静观腊梅园。

梅园芳华

北碚静观的腊梅栽培有很长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清时期。

镇子上的人要么是种花的,要么是卖花的。这也让赏花的人糊涂,你不知道哪片梅花属于哪户,从东家的地闯进西家的园子基本无法避免。

但只要不攀折花枝,没人在乎你怎么走。这里赏梅是没有从属界限的,爱怎么走就怎么走,想如何游就如何游。

在阡陌纵横的田野上,连绵起伏的丘陵间,梅枝不高不密,梅花不多亦不少,却逶迤连绵,一直扯到看不见的尽头。

似乎总有层雾霭在软绵绵的太阳光下流动。褐色枝丫上调皮的黄色小花一呼百应,争先恐后地传递着醉人的香气。

红心腊梅

我尤其喜爱静观的红心腊梅,娇艳欲滴的鹅黄色花瓣舒展开来,红色的花蕊便颤颤微微地在清风下羞涩,就像一位睫毛很长的美女矜持地眨着眼睛…

香气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在空气里开始排队,一缕一缕走进嗅觉里,用添油战术侵略着人的感觉。

“战争”的结局没有悬念,我们终将在这有条不紊的进攻下沦陷;醉人的馨香亦让我们不着边际要想起些久远的诗词。

比如“枝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比如“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再比如姜夔的“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

笛音绕梅

行走到梅林深处,就像裹上了一层梅香织就的长袍,嗅觉里的舒适让温度都变得充满温情。

有急不可耐的梅瓣随风飘落,似去写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而枝头梅花饱满地开放,蜡质的黄透出润泽的光芒,却不闪烁,凝固着一种内敛的静美。

心中时而会流窜的浮躁在这种从容的静止前被无情地埋葬。有一点清明的认识点亮于脑海:原来古人如此爱梅赏梅咏梅,是与其“静若止水”的情操密不可分的。

我想起自己也曾写下过一首咏梅诗。

玉瓣轻含点点雪,寒枝略输脉脉香。冰清玉洁自相与,不同朝霞争红妆。

如今看来,却流于刻意了,也有重字,表明的心境即便到了如今,也是“拣尽寒枝不肯栖”的现状。

歇处

以梅为镜,可以正心。便做一枝梅花多好!餐风饮雪,愈发娇俏;霜剑越利,身姿越挺。所谓的傲雪欺霜,大抵就是寒梅总让人想要模仿的君子气节。

走在静观梅园,先是闻香而动,继是“色不迷人人自迷”,最终审视自己,让蒙尘之心得一点没有功利气息的浸润。

清丽

梅花簇簇开在枝头,那种纯洁的妩媚,没有夺目的妖艳,特别养眼。在湛蓝的天幕下像举案齐眉的爱人眉宇间锁不住的情真意切。

梅花朵朵

梅花朵朵,又像孩子的笑声,那种天籁般的声音,让天地都变得明媚。

梅花营造的真情与美好让人舍不得放下,缠绵的香味一旦爱上,便舍不得失去。所以通常我会在离开梅园时买一大束带着枝丫的腊梅回家。

不过在回家之前,我可能还会到缙云山去转转。如果能遇上雪,我有一首准备了很久的诗需要念出来应景。

忽有故人心上过,回首山河已是冬。他朝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深冬,在重庆一条普通的街巷内,我又闻到了梅香,不由自主想起了静观腊梅园。

是该过去看看了,到达路线提供给想一起去的朋友。

自驾:导航输入“北碚静观腊梅园”即可

公共交通:轨道交通6号线北碚站下车后,转乘公交963路在素心村下车,步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