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乡村的银杏,秋天是什么样子?

一、银杏的境界

风韵雍容未甚都,尊前甘桔可为奴。谁怜流落江湖上,玉骨冰肌未肯枯。

转眼秋深。屋前那几棵才植没几年的公孙树,几场秋雨一淋,眼见着就黄了叶子。逢秋阳朗照,镀金之叶蹁跹如蝶,舞出诗意的秋光。

李清照便在秋风里冉冉而至,吟一曲曲高和寡的《双银杏》,带着寂寞的骄傲;我倒更喜悦王维的《文杏馆》,同样的孤傲,却少了易安居士那份婉约之凄凉,有不动如山的人间值得与从容的离尘。

文杏裁为梁,香茅结为宇。不知栋里云,去作人间雨。

禅音

简直是热爱这字里行间深沉的禅意,放眼小区中庭,那几树淡薄的金黄,真无法达到“裁杏为梁,结茅为宇”的境界,无非就是红尘中漂亮的纷纷扬扬。

不过,要远离世间喧嚣,与庸俗的日子来一场不决胜负的较量,倒有个地方可以一试。那是石柱,许多经历了千年风雨的古银杏,等闲了沧桑;又时时刻刻在金黄的凋零里,淡淡地唱仓央嘉措那首“不在乎”的爱情诗句: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我得去它的怀里,去感受那场默然相爱的寂静欢喜。

二、邂逅石柱银杏

石柱不该只是个避暑胜地,只有深入它的崇山峻岭,你才知道它霸占了秋末冬初的重庆多大比例的美丽。

石柱太多银杏了,千年古木在这里并不稀奇,由千年古木聚集而成的银杏林才是它让人羡慕嫉妒的原因。

就让我们走进鲜人打扰的石柱山村里,去邂逅金黄色的寂静欢喜。

1、中益乡金溪组

婆娑金黄

一到秋深,中益乡金溪组就被银杏染成了金色的画。

几十株“膀大腰圆”的上了年头的古银杏树,忠实地拱卫着这个山沟里的小村庄。一树树金黄的银杏迎风摇曳,洒一地柔软的黄金。

这里最大的树王树龄接近1000年,需要5、6个成年人才能合抱。

人在金溪组,如在画中游。每日晨光中,雾霭烟霞,树影婆娑,思归实难。

2、金铃乡银杏村

金色的路

在金铃乡银杏村,金黄色的银杏林替整个村落披上了黄金甲。

这个村子里有挂牌上百年的银杏树上百棵,其中最大的超过千年。树冠舒展,夺去一片蓝天,还人一片斑斓。

泥墙瓦顶的土家老屋,掩映于繁枝茂叶间,超脱出尘,如仙家谪居。层层金色落叶覆盖在瓦顶土路之上,随时的行走都有着奇妙的辉煌。若遇风过,无数的金色自天空飘落,沾向衣襟,抚摸肩头…

树下歌舞

热情好客的土家族女郎载歌载舞,便在银杏过滤的阳光里跳得人目眩神迷。

远山含黛,秋色已深,不忍问君归不归。此际该当自己为一白衣冉冉的书生,不看“良辰美景奈何天”,而该读欧阳修的《鹧鸪天》,取那层“黄叶地,碧云天”的苍凉的辽阔,做一个顶天立地的读书的侠客。

3、洗新丰田村

镇村之宝

丰田村唯一树耳!

但这一树不简单。是丰田村的镇村之宝。

此树为雌,树高超过30米,胸径7.2米,树龄超过1000年。至少需要5、6个人才能堪堪将它抱合。

此际,银杏着新装,微风轻扬,黄透的叶片便随风飘洒,在大约600多平方米的范围内编织出一床金色的毯子。

走于其上,绵软踏实。而大树旁朴素原始的农家院为这风景添加了田园气质。即便躬耕操劳的农村生活离我们遥远得就像地月之间,我也会忍不住幻想起自己的某一世轮回,曾经牵着老牛,挽着裤腿,蹒跚在田垄之上。

但是,这里可能更合适“装”隐士高人,或者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本性。烫壶苦茶,摆在大树根下,席地而坐。就着清醒的苦味,读读归有光,回忆回忆元稹的“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倒是极好。

4、沙子镇

石柱沙子镇的银杏主要分布在王家院子与遇新桥一带。

“王家”的树

王家院子几百棵银杏,最古老的超过800岁,最小的也有150年。

在王家院子的古银杏林中流连,岁月芳华赋形于大树之上,无亭亭玉立之感,但有欣欣向荣之势。即便清澈的阳光里带着初冬的清寒,即便叶落如雨,新绿必须待来年。

那种应季而动的沉稳,让人深受感染。慢慢地领悟到存在的灿烂。

秋韵

如果说王家院子的银杏让人从大处体验,那么遇新桥的银杏林则让人从细节考量。

遇新桥古树不多,在接近500棵树龄不长的小银杏树中鹤立鸡群。稚嫩的金黄色让人爱怜,老辣的金红则令人迷醉。新旧交替的层次感让人的心灵变得敏感,不知不觉把注意力放在局部,就像习惯使用了全景镜头后,开始微距拍摄。

银杏是一大片逶迤的黄还是一朵扇形的金色呢?

人这一生,大概就是一个破解类似问题的过程罢。

三、裁杏为梁,结茅为宇

看过石柱迷人的银杏,心有所动。我们总抱怨世事纷扰,尘嚣跋扈,是因为心无安居,随波逐流;何不裁杏为梁,结茅为宇,给自己的心一个停泊的驿站?

裁杏为梁

累了倦了,当自己是片熟透的银杏叶,不把坚持在枝头作为唯一的抱负,而是遵照自然的力量,以飘落的美装饰自己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