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可谓《水浒传》中的精彩篇章之一。
小说一开始,就写鲁达、史进、李忠三人前往潘家酒楼喝酒。在酒楼上,鲁达自坐主位,自点酒菜,当酒保前来问话,随即遭到鲁达一顿训斥。
在这里,作者通过语言、动作描写,为读者粗线条地勾勒出了鲁达的性格特点:自坐主位,可见毫无谦让之礼;自点酒菜,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酒保候问,立即招致劈头训斥。
正是这样的性格,才让鲁达听到隔壁的金氏父女哭哭啼啼,十分败兴。这让提辖大官人在朋友面前失了颜面,哪有不打人之理?
他立即令酒保唤来金家父女盘问,了解到金家父女的不幸。
于是,金翠莲就开始诉说,自己是“东京人氏”,“同父母来渭州投奔亲眷,不想搬移南京去了,母亲在客店里染病身故”。
在渭州,金翠莲遭遇丧母之痛,金氏父女举目无亲,生活无着,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十分值得同情。
可毫无人性的镇关西,却欺负金氏父女为外乡人,无依无靠,又老实巴交,不得不甘受自己摆布。
于是,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使用强力逼迫纳金翠莲为妾,一个十八九岁“颇有些动人的颜色”的少女,就这样被强盗摧残了。
霸占良家女子也就算了,郑屠又强迫金氏父女写下三千贯文书。古代一千个铜钱为一贯,三千贯就是三百万个铜钱。
实际上,买个小妾哪里要花那么多钱?可见,这“三千贯文书”,应该是早已预谋先玩弄一番后,再赶出门去,接着拿卖契讨要。
真是:骗财骗色,色利双收!
接着,就是好生利害的郑屠大娘子出场了,她把金翠莲父女俩赶打出家门。既然大娘子这么厉害,郑屠怎么敢纳妾呢?
只有一种可能,他俩应该是一伙的,为的就是榨取这个社会底层女子的血汗钱。
三千贯,对于一个寄人篱下的穷苦人家的金翠莲来说,不亚于天文数字,几辈子都可能还不清。
郑屠不仅从肉体上折磨金翠莲,还从经济上压榨,精神上摧残,可真够狠毒的。
听到这里,鲁达哪里还按捺不住?他早已火冒三丈,大骂郑屠,回头看着李忠、史进道:“你们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那厮便来。”
鲁达那种见人之仇如己之仇,视人之痛为己之痛,仗义除恶而决不瞻前顾后的火暴急躁,以及疾恶如仇的个性,跃然纸上。
为帮助金氏父女脱离困境,鲁达慷慨赠银,倾囊相助,“去身边摸出五两来银子,放在桌上”。看看嫌少,回头向史进、李忠暂借一些银两,而李忠“去身边摸出二两来银子。”鲁达看了见少,直言相讥,就道“也是个不爽利之人”,“把这二两银子丢还李忠”。
在酒楼被劝住后,鲁达便回到下处“晚饭也不吃,气愤愤地睡了”。次日“天色微明,只见鲁提辖大踏步走入店里来”寻找金氏父女,可见他一夜没有睡好,还在谋划次日的行动方案。
在拳打郑屠前,鲁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发金氏父女上路,以免他们难以脱身,等金氏父女远去后才去找郑屠算账。
抵达状元桥,鲁达不火不躁地进店,不是上门就骂,见人就打,而是大摇大摆地坐下,叫声“郑屠”,口传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作躁子,不要半点肥的在上面,还必须郑屠亲自动手,接着层层加码,步步为难,故意愚弄、撩拨他,最终激怒郑屠,诱使郑屠跳将出来,和自己交手。
实际上,这也只是鲁达要拳打郑屠的其中一个原因。
我们不妨想一想,“财主”,“有钱有势”的郑屠,能号称“镇关西”,这原本就让读者心存疑惑:一个杀猪卖肉的屠户,开“两间门面”,“两副肉案挂着三五片猪肉”,这能赚多少钱呢?而且哪来的“势”呢?
只剩一种可能:郑屠背后有一个大靠山,其发家致富的秘密,肯定不是卖猪肉那么简单。
直到鲁达“教训”郑屠时,骂了他一句:“投托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肉铺户”。
从这句,我们可以大概了解到,郑屠是“借用”镇守西北的北宋名将种师中,有声名显赫的小种经略府的名声来为非作歹,狐假虎威。
我们也可以将鲁达骂郑屠的这句话看作是他为了专门找个借口来教训郑屠,也可以将它当作郑屠的“罪恶”。
可怜的金翠莲,想做奴隶而不可得,郑屠却衣冠禽兽,的确欺人太甚!
因此,鲁达最后不得不打死“镇关西”郑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