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战争史上，屠戮、劫掠，都几乎是家常便饭。毕竟古代并没有国际公约，也没有当代的人权理念，可以说兵燹一起，人命贱如草。但即便如此，许多屠杀记载，其手段之酷烈残忍，现在犹自令人触目惊心，不忍卒读。在前几年，秦军往往被吹捧为军纪严明，绝不滥杀无辜的严整之师。但《史记集解》中记载得清清楚楚——“秦用卫鞅计,制爵二十等,以战获首级者计而受爵。是以秦人每战胜,老弱妇人皆死,计功赏至万数。天下谓之‘上首功之国’,皆以恶之也。”
▲秦国军队
“老弱妇人皆死”，短短六字，就可戳破秦军最多只杀士卒不杀百姓的谎言。而《里耶秦简》当中也有秦军杀良冒功的记录。秦被称作暴秦，并非无来由，始皇有开天辟地之功业，而其王朝二世而亡，也与秦军杀戮之多，不得关东人心有很大关联。在古代欧洲，维京人的残暴也是令人发指。他们将人性中基本的怜悯当做懦弱，把滥杀无辜当做战士的天职。冰岛有位维京人男子因为不愿把抢来的婴儿扔向空中，再用长矛将其刺穿，而被嘲笑为“恋童癖患者”。维京人更令人可憎的是利用别人的善良而滥施杀戮。维京海盗哈斯泰因和比约恩看上意大利海岸的城池——卢卡之后，发现城池坚固，就诈称哈斯泰因病重将死，临死前希望接受洗礼，成为一名基督徒。善良的主教虽然满腹狐疑，但仍然接受了其请求，允许十几个随从抬着哈斯泰因进入到城里。
▲残忍的维京海盗
进城之后，随从们又放出哈斯泰因病逝的消息，请求在教堂下葬，并向基督教会奉上礼物。当天，卢卡城万人空巷，来观看这位著名维京海盗的葬礼。当时的事件彻底成为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哈斯泰因生龙活虎地从棺材中跳出，将为其祈祷的主教砍倒在地，而后与随从一同凭着惊人的武力乱砍乱杀，将城外的维京人放进城门，城池很快化作一片血海，老弱妇孺都不能幸免。
中国的五代十国时代也是个人命贱如草的时代，食人者如秦宗权、孙儒之流不绝于书。但朱温之侄朱友宁在山东的博昌之屠仍属触目惊心。朱友宁攻击博昌月余不下，害怕遭到朱温惩罚，于是驱赶周边百姓十余万，牵着牛马在城南建造攻城用的斜坡，接近完成之时，将人畜连同土石一同，挤进城墙前的壕沟，冤号之声连绵数十里，多达十万的平民就此遭到活埋，而攻陷城池之后，朱友宁又将城内百姓屠戮一空。此事的始作俑者朱友宁很快便遭到报应，被敌将王师范所杀。但博昌之屠手段之下作惨烈，仍然令人闻之胆寒。
将屠戮的手段发挥到极致的是蒙古人。据《多桑蒙古史》记载，他们第二次西征到匈牙利时，一度在匈牙利境内休养士马，假装不伤害百姓，还拿出马匹与百姓贸易。等到要离开时，他们就突然翻脸，将来贸易的百姓全部杀害，夺取其财物，然后纵兵血洗。离开之后，他们过一段时间又派小分队回去查看，有躲过劫难之后回到家乡的百姓被发觉，又被杀害。如此恶魔般的行径，不知是为了劫取更多的财富，还是对于灭绝人口有着疯魔般的执念。而在东方，蒙古人在屠戮上也玩出了花样。
据可能为郑思肖所作的《心史》记载，元初名臣伯颜率军攻宋常州，守将坚守不降，伯颜大怒，“命降人王良臣，役城外居民运土为垒，土至并人以筑之，且杀之煎油为炮……攻二日，城破，伯颜命尽屠其民”。“筑居民为垒”是朱友宁玩过的把戏，而煎人油作炮攻城颇为难解，因此常遭到质疑。但是在正史《元史》中《张荣传》已经有记载——癸巳，汴梁下，从阿术鲁为先锋，攻睢阳，议欲杀俘虏，烹其油以灌城，又力止之。1233年，即常州之战前42年，蒙古将领阿术鲁就已经有煎人油攻击睢阳城的计划，为汉将张荣劝止，这证明蒙古人确实有煎人油为炮的传统，可能与萨满教信仰有关，至于其具体攻击方式还有待商榷。
▲元朝丞相伯颜
无论如何，伯颜对常州的屠城是无可置疑的。灭宋之后，这位粗通汉文化的蒙古名臣作了一首充满伪善的诗《过梅岭冈留题》，试图将残酷的元灭宋战争粉饰为一场温情脉脉的吊民伐罪行动——马首经从庾岭回,王师到处悉平夷。担头不带江南物,只插梅花一两枝。岁月流转，当我们掀开史册看到这些灭绝人性的记载，仍旧是字字带血，句句惊心。在封建时代，当真是兵戈一起，人命如同草芥。生活在这个和平而安宁的时代，无疑是我们极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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