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钱捐官的人就不能廉洁自持、成为名臣吗?

作者:史遇春

清代名臣之中,通过出钱捐官进入官场,从而获得任职资格的优异汉员,有两位:

一位是李敏达公(即李卫),

一位是李恭勤公(即李世杰)。

简单介绍一下李卫。

李卫(公元1686年~公元1738年),字又玠,江南铜山(今江苏徐州丰县大沙河镇李寨)人。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康熙五十六年(公元1717年),捐资员外郎,入朝为官,历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深受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雍正帝赏识,历任户部郎中、云南盐驿道、布政使、浙江巡抚、浙江总督、兵部尚书、署理刑部尚书、直隶总督等职;他为官清廉,不畏权贵,不论所任何职,在位时均能体察民间疾苦,深受百姓爱戴。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乾隆三年(公元1738年)病逝,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乾隆帝命按总督例,赐予祭葬,谥敏达。

关于李卫的影视剧作、相关传载较多,此处不赘。

下面,来说李世杰。

李世杰(公元1716年~公元1794年),字汉山,号云岩,贵州黔西人。

先籍江南,曾祖李蔚伯,明时为指挥,随征贵州,战殁,家属遂定居黔西;父李植,清世宗雍正七年(公元1729年)拔贡,曾任两淮富安场盐大使;兄李世倬,弟李世任、李世俊。

李世杰敏慧凝重,倜党不羁,不好章句,喜习骑射。

父为其入赀,清高宗乾隆九年(公元1744年),李世杰得任江苏常熟县黄泗浦巡检,时与知县同堂决案,县人称其廉明。

后升金匮主簿。

得同僚助资,报捐知州。

乾隆二十二年(公元1756),李世杰赴泰州知州任,时积案400余件,4月余完结,争讼皆诚服。

乾隆二十七年(公元1762年),迁镇江知府,倡议兴学,带头捐资,建宝晋书院。

乾隆三十年(公元1765年),升安徽芜湖道,捐俸创办江中书院。

乾隆三十三年(公元1768年)五月,父殁,回乡守制。

乾隆三十六年(公元1771年)六月,服阕,补四川盐驿道,视事七日,升四川按察使。

乾隆四十年(公元1775年),升湖北布政使,仍留军中办理报销等务,总理军需5年,钱粮无一差误,始往湖北上任。

乾隆四十四年(公元1779年)初,迁广西巡抚,九月,母丧,回乡守制,捐资创办文峰书院。

乾隆四十六年(公元1781年),起为湖南巡抚。

次年(1782)九月,调任河南巡抚。

乾隆四十八年(公元1783年)春,迁四川总督。

乾隆五十一年(公元1786年),任两江总督。

乾隆五十三年(公元1788年)四月,复任四川总督。

乾隆五十四年(1789)十一月,奏请解任,获准。

乾隆五十五年(公元1790年)三月,至京师,授兵部尚书。

乾隆五十九年(1794)正月十九日,病卒,年七十九。

赐祭葬,谥恭勤。

著有《世杰奏议》、《家山纪事诗》、《南征草》及几篇序记,惜多遗失。

《清史稿》卷三百二十四·列传一百十一有《李世杰传》。

李世杰一生行迹,大约如上所述。

下面,根据清人佚名氏《名人轶事》中《李恭勤公逸事》一节,来说一说李世杰的逸事。

李世杰能够被高高在上、掌握最终人事权的满清皇帝所认知(应该还谈不上赏识),是起于一个简单的细节。

据说,乾隆帝南巡时,李世杰在地方接待官员中,是负责管理御船跳木的。

当时,正直雨后,有些湿滑,乾隆帝登船时,脚下不小心一滑,差点失足,站立不稳。

李世杰正跪在边上,恭迎乾隆帝登船。

见皇帝有失足之危,李世杰马上起身搀扶。

原本,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应该是条件反射式的反应。可是,在严密的保护圣上的提防心理下、在严格的等级制度下、在严肃的礼仪规范下,李世杰的行为却犯了大忌。

李世杰起身搀扶乾隆帝的动作,吓坏了旁边的总督、巡抚等官员。他们马上命令,绑了李世杰,向乾隆帝请罪。

乾隆帝笑了笑,说道:

“下层官员中,竟有这么忠诚仁爱的人!”

说完,立即下令,擢升李世杰官职。

后来,李世杰官至四川、江南总督,为官清廉、才能优异、非常称职。

传闻,乾隆帝曾多次想将李世杰召入京师,让他入阁办事。但是,乾隆帝的想法多次受阻。

大臣不同意李世杰入阁的理由是:

李世杰不是由正式的科考进入官场、获取任职资格的,按照惯例,非科目出身者,不可以在内阁居官。

于是,这个事情也就这么中止了。

李世杰在四川总督任上时,因为之前清廷对金川持续用兵,地方必须不断供应军需,所以,造成了四川府库的空虚竭尽。

此后,富察·福康安(追封嘉勇郡王,谥号文襄)在四川总督任上,又奢侈无度,征调赋敛频繁不已,四川所属州郡,民生凋敝,破败不堪。

李世杰到任之后,厉行节约、严禁属下地方官员奢靡。

李世杰明确规定:

1、属下府、州、县官员,没有重要差使公务,不能随便到成都郡来;

2、凡是有差使公务及不得已的事项来成都郡者,不得故意逗留,迁延时日、靡费公帑;

3、不得蓄养音声乐舞之部;

4、不得随意欢宴、频繁酒会;

5、不得花大价钱装饰车马、置办官服;

6、所挂朝珠,材质有香楠犀碧之禁;

7、所着莽服,有刻丝顾绣之禁。

李世杰在四川总督任上,带头遵守自己制定的规矩。

任内多年,李世杰没有宴请过一次客人。

当日,成都将军新莅任。

李世杰有些为难。

如果不为履新的成都将军置办酒席表示欢迎,在人情世故上,这是有缺失的;如果为新任将军大开筵席,这又会自己破坏自己立下的规矩。

于是,李世杰想了一个办法,乘新任成都将军的家口抵达时,他派人送了一只蒸豚和一只烧羊过去。他还吩咐属下送礼的武弁,要婉言禀告将军:

“李大人原本打算请将军屈驾到督署,设宴欢迎的,恰巧听说将军的眷属到了,所以,吩咐属下送来蒸豚和烧羊各一只,谨以佐助将军的家宴之欢!”

李世杰任职期间,其属吏,包括布政使以下的官员,他都从来没有为他们置办筵席、一同宴饮过。

元日(春节)那一天,李世杰会吩咐厨房,准备十数斛的毕罗(饆饠,是一种包有馅心的面制点心。)

因为节庆,属下会前来拜谒李世杰。李世杰安排属吏告诉来人:

“大人知道你们辛苦,请各位吃了再走吧!”

于是,就安排前来拜谒的属下吃饭。

猜想,所吃的食物,大概就是毕罗吧!

前来拜谒的属下吃完之后,李世杰出来,坐在治事的厅堂之上,接受属下的礼拜。

然后,李世杰马上命府、厅、州、县等官员,按照规矩,递相向司、道、府、厅官员行礼。

行礼如仪毕,李世杰会对大家说:

“按照通俗的惯例,在元日,上司与属员即使不相接见,也必须坐着轿子登门拜访。便是居处不同,道路有远有近,还是必须日落西山才能回去。这样的做法,就是白白让随从们受苦埋怨,并没有什么其他好处。再说了,随从们也有父母妻子,按照惯例,新年第一天,也要给他们放假。大家也就不要拘限于俗例,还是早早回去吧,不必等到天黑了,这样,大家的随从也就有半天的假日了!”

属员听李世杰这么一说,一起答应着:

“是!”

就这样,当地官场上元日虚文矫饰的风习,也就逐渐改变了。

李世杰的风趣,由此也可略见一斑。

等到李世杰出任两江总督的时候,福康安出征台湾。为了此事,福康安传檄,要求各地方总督、巡抚调拨府库的饷银,以备军需。其他总督、巡抚接到福康安的文告后,全都积极相应,惟命是从。只有李世杰一人,极力坚持,不予调拨。他说道:

“没有朝廷部文征拨,誓不敢调拨饷银,有亏朝廷的府库!”

福康安也拿李世杰没有办法。

李世杰的严厉,大约如此。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