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孝通、温铁军、秦晖等学者支持古代“皇权不下县,县下皆自治”一说。秦晖在《传统中华帝国的乡村基础控制》中概括为:“国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靠乡绅。”
有些学者对此提出挑战。其实,两千多年皇权社会,各朝各代有所差异,南北方也有所差异。但中国社会都是纵向统一的,从国家到家庭,从君臣到父子,具有严格的纪律性。费孝通在《乡土中国》中指出,中国家庭是经济组织,纪律是第一位的,情感是次要的。他认为,中国的人际关系是以父子为轴的纵向关系,与欧美国家夫妻为核心的横向关系不同。
祖宗是中国人的信仰。祖宗背后的文化体系是以父子为轴的承袭文化,包括尊老、孝顺、毓子孕孙等。
不过,今天这种承袭文化被打破了。当代青年与父辈们几乎在任何一个问题上都出现严重的意见分歧。这一代青年没有办法接受,更不要说承袭父辈的文化。
每一个民族国家或法治国家,都有其基本的立国基石,即共同信仰与处事原则。今天,我们需要好好反思,当代青年与父辈之间除了血缘延承,还有哪些共识?
历史不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更不是现实工具。正确的叙事方式是正视历史,然后从历史中找到一般性的规律。新加坡前总理李光耀先生曾经说过,荷兰籍经济学家温斯敏对新加坡最伟大的贡献之一是,建议政府保留竖立在皇后坊的莱佛士塑像。
1819年,38岁的史丹福·莱佛士爵士发现并登陆新加坡。后来,新加坡成为了英国的殖民地,发展成为了亚洲第一个自由贸易港。这一年被定义为新加坡开阜年,莱佛士爵士被新加坡人尊称为“国父”。
温斯敏认为,莱佛士塑像的价值是展现了新加坡政府保留英国体制的决心,这能让国际投资者安心。
1853年,美国海军准将马休·培里率舰驶入日本江户湾,以武力威胁幕府开国。这就是黑船事件。后来,日本人在当年黑船扣关的地方,为这位入侵者树立了一座雕塑。上面有日本首相伊藤博文的亲笔手书“北米合众国水师提督培里上陆纪念碑”。
所谓“知耻近乎勇”,一个民族正视屈辱史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日本人用他们的叙述方式讲述了这段历史。
不过,一个国家的历史叙事不能侵犯他国的尊严,正如日本人需要正视他们的战争罪行。反过来,中国也需要勇气面对这段痛苦的历史。
1917年意大利史学家克罗奇在其专著《历史学的理论与实际》中提出:“一切真正的历史都是当代史”。
朱光潜先生在《克罗齐的历史学》中对这句话解释为:“没有一个过去史真正是历史,如果它不引起现实的思索,打动现实的兴趣,和现实的心灵生活打成一片。过去史在我的现时思想活动中才能复苏,才获得它的历史性。所以一切历史都必是现时史……注重历史的现时性,其实就是着重历史与生活的联贯。”
我认为,这恰恰是历史的悲哀。所谓历史的“现时性”容易将历史沦为功利主义的工具。其实,历史就是历史,不需要现时性。这是对待历史最基本的态度。
在社会大转型的今天,中西、新旧意识形态激烈交锋,唯有正确叙述历史才好迈向前路。中国需要一个完整的历史叙事,抛弃历史实用主义和历史虚无主义,把一段段屈辱的、隐晦的、碎片化的历史,晒出来,拼起来,用一般性的叙述方式记录下来。
文 | 智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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