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北碚白羊背,嘉陵江畔的光阴故事,有你的故事吗?

不常去北碚了。以前跟着超载的运煤卡车碾烂的路想要冲出大山的束缚,代表现代与城市气质的北碚总在颠簸后敞开胸怀,容纳下我无以释怀的梦:它不做甄别,如你所愿地送你前往更加如梦如幻的城市繁荣。

那些离开的,我报之以轻蔑,并草率地以为我不会想念。人生,无非就是一种蜕变,假如我做了蝴蝶,对着阳光振翅,包在茧子里的日子,何须回首?

但是,人生哪里是什么蜕变?不过是一场兜兜转转,走着走着,就画了一个圆;忘着忘着,就记了起来。

我记忆里带着白壁的青山,茉莉花香中明月的冷艳,重载卡车喘息着蹒跚…像火焰,灼烧着我没心没肺的背叛;我要回去看看,就以山城八月的骄阳做鞭,挞我不知羞耻的肤浅。

地理位置并不遥远,北碚与我的距离驱车一个小时不到;心理的隔阂却如千山万水,跋涉的疲惫感强烈如山,压得心上沉甸甸。

我的目的地叫白羊背,位于嘉陵江温塘峡上峡口,与北碚澄江古镇隔江而望。

远观白羊

它甚至没法被称为遗忘,因为太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么一个地方;但它是时光刻蚀的创,思念的痛当与之相得益彰。

去白羊背没有路,只有轮渡,半小时一趟。清清的嘉陵江做了一条护城河,把老街与尘世隔离在两岸。

寂寥落寞的刻痕稀疏了阳光,很热的季候里,幽幽地凉。1.5元坐上轮渡横过嘉陵,取直陡坡而后右拐,破烂得凄凉的白羊背老街就入了眼帘。

白羊背初印象

我当是来过这里。在小时候的故乡土壤里,像果实一般结出的泥色房子,没有规则地列于水泥汀道路两旁。

枯黄的落叶乏人打扫,被偶起的焚风卷扬得到处都是。它们在人去楼空的房屋里登堂入室,以鲜艳的色彩涂抹出环境的萧条。

我本也不是来鉴赏热闹,如果想在煦煦攘攘下目眩神迷,置身繁华,我大可在城市深处的灯火酒绿中放纵自己,直到惬意地失去自己。

我庆幸还有这样的老街像面镜子,反射着我内心柔软的模样,给我没有变形的真实。

光影

在寂寥的长路上踟蹰而行,阳光被野蛮生长的树木织成了光网,罩在老街上,罩在走进这里的想寻觅些昨日气象的自己身上。

我能很轻易地分辨出来哪些路段的房子还有人住,哪些已经荒废。有人住的路段多少有人打扫,街道上的落叶很少;而人去屋空的地段,失去约束的树木花草疯狂地靠拢阳光,别样的生机填补着无人驻足的空缺。

我缓慢地向前挪动,怕稍重的脚步打扰了此处的宁静,它就像屋檐下笼着双手打盹的外婆,轻轻发出了岁月的鼾声。

花色练达

极诧异斜支半空的红花,在普遍暗色调的老街背景上刺绣出一种明丽的亮。像突然醒转过来的老人,眼中一瞬间迸发出的打动人心的睿智深邃。

一段一段地丈量这条老路,像在时光隧道里穿行。自己心里怎么思考反倒成了画蛇添足,情绪的变化只需要服从沿途变幻的景物——当然,你得把它当作风景。

老房子

在这里还能看见泥墙灰瓦的老房子,和乡野山间的农舍并无二致。不过,一排排的房屋都被打上了“危房”的标签,让人走过它们是有唏嘘的感慨。

白羊背曾经繁荣过。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嘉陵煤矿的职工家属从二岩迁入这里,建起了食堂、学校、供销社和粮店,和重庆的所有老厂矿一样,自成一体,自给自足。

到九十年代中期,附近的煤炭资源开采殆尽,加之落后的轮渡交通方式致使人口逐年外流,白羊背便慢慢沉寂,终至今天。

老街的最终消亡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事物的衰落是谁也逃不过的命运。

岗上老树

但是,岁月无情,人间有义。在时光的洗礼下,记得我们来时的方向,适时回想起曾经的过往,看看过去的样子,这世间浮躁,就是茶杯里被吹去的浮沫,再也挡不住我们想要品尝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