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桂花园,市井里的诗,你去过吗?

稍懂事的时候,李商隐的这首《夜雨寄北》与鹅岭峰下的山城夜雨一样,让人心里充满了惆怅,也产生一种湿漉漉的向往。

我是缺少思念的人,但不意味着就没有有趣的思想。也不代表油盐酱醋茶就可以填满我对生活的需要。

李商隐

于无声处听惊雷,世事弄人。在追寻诗情画意的过程中,我了解的史实让我领会的,是字句以外的残忍与绝望:当年义山先生夜宿鹅岭夜雨寺,昏灯苦雨,草就这篇思念的不朽之作时,他思念的妻子,已经在几天前去世,他再无一个归处可去,往后的漫长余生,在他知悉真相后,全都凝结为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而重庆桂花园,这个有过古巴渝十二景之“佛图夜雨”的地方,有过状元府邸骆家花园的地方,也早换了模样。它是重庆最普通的市井,曾经一度成为体育健将打堆的地方,也是一直可以吃到不少地道重庆江湖口味的苍蝇馆子集合的所在。

我常能于这司空见惯的烟火气中,刻意地嗅到一丝没有任何附着物的诗意。曾经,这里桂子飘香,禅音绕梁。

对文脉的挖掘其实并不费力,心有所想,看山不是山,见水并非水就行。

状元步道入口

自李子坝轻轨站B口向两路口方向去,经过测绘局大门,教师大楼,在邮局处右拐进岔道,快到桂花园幼儿园的地方,藏着条隐秘的状元步道。它因山就势,青石台阶,一路逶迤到半山的健康路上。

步道本身无奇,但走在上面,可于老旧屋舍的夹缝中俯瞰桂花园。

重庆教科院

首先映入眼帘的,必定是重庆教科院。那里曾经是清朝唯一的四川籍状元骆成骧的状元府。他在殿试之时,以一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得到光绪赏识,由此夺魁。骆家族人倍感荣光,特意在此修建状元楼,以激励子孙勤勉。

当年的状元府曲桥深庭,草木葳蕤,匠心独运。尤以一片10多米高,枝繁叶茂,香气袭人的百年桂花树让人称道。

时光荏苒,岁月变迁,状元府骆家花园几经易手,名字渐被遗忘,而花园里的桂花树却年年飘香,周围数里可闻。

这一片地方便口口相传,被称为了桂花园。

至于那几十棵桂花树,现在早已不见踪影,但名字就此定了下来。

状元步道适合在小雨里徜徉,有森森黄桷树路途遮掩,待攀得更高一些,再朝下面张望,视线掠过教科院,可以看见红色的渝中区职教中心校园。在那里,某一个位置曾经矗立着夜雨寺,李商隐曾经在千年前的某个淫雨霏霏的夜晚,坐在那里写诗。

渝中区职教中心

我们感叹过去,常说物是人非,那是种惆怅的心情;但桂花园的过去,你找不到任何有意义的物件,物变人更非。唯有在心里拼命回忆与联想,才略得从前的影子。

它太淡,即便如风,也在心海泛不起什么涟漪;它又特别固执,总在你熟稔地活在当下时,漫不经心地化为一根针,不经意地戳一下你。

你醉生梦死的自觉便被惊醒,然后又在清醒中坠入另一个梦境。它摘掉了那些拥挤的楼房,用花与树涂抹掉后天堆叠的人工建筑,还原一片古老的原始。

文化的觉悟,在重庆夏天充沛的雨水中,汇聚成心灵的小溪,冲刷着我们的习惯认知。

你终于走完了状元步道,再不轻易吟诵巴山夜雨。而一句打油诗已然成形:重庆桂花园,西窗外状元。

谨以此文,致让我明白什么是诗的义山先生李商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