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大包天,敢哄慈禧吃“钱儿肉”的端方

 清朝后期,实际统治中国长达四十年之久的慈禧太后,想必绝大多数中国人,都不会陌生。民间关于她的传说,也林林总总,数不胜数。其中最经典,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慈禧的生活,有多么多么奢侈,比如一顿饭,要几百道菜,绝大多数不吃,吃也就吃一口……

脂砚斋批注版《红楼梦》第三回,写林黛玉初进贾府,拜见王夫人一节:

正房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的青缎靠背引枕。王夫人却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见黛玉来了,便往东让。黛玉心中料定这是贾政之位,因见挨炕一溜三张椅子上,也搭着半旧的弹墨椅袱,黛玉便向椅上坐了。

脂砚斋批:

此处则一色旧的,可知前正室中亦非家常之用度也。可笑近之小说中,不论何处,则曰商彝周鼎、绣幕珠帘、孔雀屏、芙蓉褥等样字眼。近闻一俗笑语云,一庄农人进京回家,众人问曰,你进京去可见些个世面否?庄人曰,连皇帝老爷都见了。众罕然问曰,皇帝如何景况?庄人曰,皇帝左手拿一金元宝,右手拿一银元宝,马上稍着一口袋人参,行动人参不离口。一时要屙屎了,连擦屁股都用的是鹅黄缎子,所以京中掏茅厕的人都富贵无比……

其实,关于慈禧奢侈生活的传说,绝大部分,用脂砚斋的话说,也都是进京农夫一流,没什么根据。再有钱的人,日常衣食住行,尤其衣食,大都很简单,以习惯、舒服为标准。

就拿吃饭来说,清代宫廷膳食,是有非常严格之规定的,可谓历朝历代,自律之最,远没有想象中奢华。虽然时值晚晴,很多规矩都已败坏,但中年以后的慈禧,是吃素,吃斋的,要那几百道菜何用?

到了1900年,就连这口,也吃不上了。

事情的原委,无需详述。戊戌政变,囚禁光绪帝后,慈禧打算进一步,用自己信赖,也效忠于自己的人选,彻底取代光绪,遭到列强一致反对。慈禧以干涉国政为由,向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十二个国家,同时宣战,又唆使义和团攻击列强驻华使馆,导致庚子国变,八国联军打进北京。

仓皇间,留下李鸿章等人善后,慈禧率领皇族、亲信西行。一路之上,要吃没吃,要喝没喝,好容易到了西安,情况稍稍安顿……

西北地区的封疆大吏,以及各路勤王而来的文臣武将们,想尽办法,利用慈禧在西安这段时间,大献殷勤,平日里想侍奉人家,都捞不到机会呢。挖空心思,把一切能想得到、搞得到的东西,争先恐后送到銮驾跟前。

某次,时任陕西布政使兼按察使、署理巡抚,省委专职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代理省委书记端方,戊戌变法干将,辛亥革命前夕,率军镇压四川保路运动被杀,导致武昌空虚那位,献上一道菜,看上去,像是一盘肉。

慈禧尝了尝,不错,估计是饿了。问端方,这是什么肉?端方回答说,钱儿肉。

钱儿肉?慈禧显然没听说过,问钱儿肉,是什么东东?端方回答说钱儿肉,就是腊驴腿。

腊驴腿?秀才认字认半边,慈禧从字面上理解,腊驴腿,就是蜡制的驴腿,驴的大腿。驴肉好吃,倒是早有耳闻,“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嘛,中国人真是疯了,龙肉都想吃。也就没再细问……

事实上,所谓的“钱儿肉”,驴肉,或者说,广义的驴肉不假,但不是驴大腿,而是驴鞭,公驴的外生殖器。因切成薄片,圆形,中间有一小孔,形似铜钱得名。

这个端方,胆子也是够大的,光想着升官,耗子给猫当三陪,挣钱不要命了。多亏慈禧没再细问,再细问,到底是驴的什么部位?回答说,是驴的那个东西。不当场活剐了你才怪。

紧接着,新的麻烦又来了。大概是吃得不错,慈禧说行,小端子不错,这道菜,以后是贡品了,等銮驾回京了,你每年给我往京城,送两千斤。

两千斤,慈禧也就顺口,按照别的肉类,通常的标准,说了个差不多的数儿。

端方一听,直甩手。两千斤?你让我上哪儿,弄这两千斤去?

驴肉之所以稀罕,一方面是数量少,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驴,是一种主要用来役使,而不是杀来吃肉的家畜,偶尔吃那么一两回,还得是年龄合适的。驴鞭就更少了,两千斤,那得杀多少,陕西的驴,都杀光了也不够啊?

还好,回京以后的慈禧,很快就将这件事忘了,否则一旦仔细追究起来,真不知道咱们这位端方端大人,打算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