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古装电视剧《清平乐》热播让许多观众对宋朝历史人物产生了浓厚兴趣,在剧中出场的司马光由于全然不考虑人情世故,执拗到不讲理的程度,所以引起了大部分观众的负面情绪,以至于网络热搜榜上竟出现了“司马光怎么那么讨厌”的话题。那么历史上的司马光是否也那么令人厌恶呢?这就得看从哪方面来看待司马光这个人物了。如果说他对中国历史的贡献,那么凭他主持编著的《资治通鉴》这一功绩就足以让他跻身顶级历史人物的行列,但在另外一些事情上,司马光的所作所为就没有那么值得后人尊敬了,其中最受后世指责的当属西夏割地事件。
北宋元祐元年(1086年)二月,刚被起用不久的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首相)司马光办了一件大事:将北宋领土中的安疆、葭芦、浮图、米脂、吴堡等寨割让给西夏,并恢复此前已废除多年的给予西夏岁币“赏赐”。按理说,领土问题是一个国家最核心的利益,司马光主动割地给西夏,他究竟是出于什么理由呢?这就得从这几个寨的由来开始说起了。
宋神宗在位后期,西夏发生内乱,皇帝夏惠宗遭到太后梁氏的幽禁。由于当时西夏朝政都把持在梁氏家族手中,夏惠宗在这场内斗中毫无胜算可言。无奈之中,夏惠宗只好向北宋求助。为了表示诚意,夏惠宗也是下了血本,他向宋朝表示只要能帮他渡过这个难关,他愿意将“河南地归宋”,这里的河南指的是西夏国境内黄河以南的地盘,其中包括了西夏经济的命脉——河套平原。
夏惠宗开出的条件让宋神宗狂喜不已,于是一场北宋历史上最大规模的一场军事行动——元丰西征,就这样拉开了序幕。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元丰西征”在十战九胜的情况下,却因主帅贪功而最终导致了伤亡惨重,满盘皆输的结局。宋神宗也因此战失利而忧郁成疾,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不过,元丰西征也并非全是无用功。首先是这场西征让北宋付出惨重代价的同时也将西夏打得奄奄一息;其次是宋军将士经过浴血拼杀后,占领了西夏部分边境地区,也就是后来司马光要归还给西夏的安疆、葭芦、浮图、米脂、吴堡等寨。
司马光主政后的第一件事是废除新政(王安石变法),第二件事就是要割地给西夏,割地理由主要有两点。
司马光给出的第一个理由是“夏国主赵秉常(即夏惠宗)为臣下所囚”所以才向我们求救,神宗皇帝兴兵讨伐就是为了给人家赵秉常帮忙。可是在神宗朝主持新政的这帮小人却顺手将人家的土地给占领了,还将这些当成是自己的功劳(此盖止以借口,用为己功,皆为其身谋,非为国计),实在太无耻,所以这些地方得归还给人家西夏,以彰显咱们的大国风范。
为了增强说服力,精通历史的司马光还搬出了古人的例子“昔赵佗自称南越武帝,倔强岭南,汉文帝即位,赦其大罪,遣单使往谕之,佗稽首请服,累世为臣”。
司马光为人执拗,做事认死理。在他眼中,维护礼制的重要性比什么都重要。答应过出兵帮忙,那就必须是真的帮忙。搂草打兔子这种行为,不是咱们这些深受孔孟之道教化的文化人该干的事情。泱泱大国就该用礼仪教化周边的蛮夷,让他们心悦诚服。然而司马光却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个事实:西夏当年之所以能立国,靠的就是各种坑蒙拐骗、奸滑狡诈手段。你跟这样的人说礼仪,要用博爱去感化他,这不是痴人说梦吗?更重要的是,这些地方在一千多年前就已是中国领土。大宋将士们浴血拼杀,只是夺回了自己的固有领土,何来侵占之说,身为历史大咖的司马光会不知道这一点吗?真不知道他是写书读傻了,还是真的老糊涂了,又或者仅仅是为了抹杀新政派的所有成绩。
司马光给出的第二个理由是“此数寨者,皆孤僻单外,难以应援,田非肥良,不可以耕垦,地非险要,不足以守御,中国得之,徒分屯兵马,坐费刍粮,有久戍远输之累,无拓土辟境之实,此众人所共知也。”这段话翻译过来大致就是说,这几块破地方不能拿来种地,又不方便防守,安排兵马在这些地方守卫,就是浪费粮食。司马光的这个逻辑就更让人哭笑不得了,自古以来只有守不住的领土,哪有没用的领土?即便寸草不生之地,也可以作为后方的战略缓冲区。可司马光却说“中国得之虽无利,敌中失之为害颇多”,与其让对方老是惦记着想抢回这些地方,不如我们主动把这几块破地方归还给他们,“如此则西人忽被德音,出于意外,虽禽兽木石,亦将感动,况其人类,岂得不鼓舞抃蹈,世世臣服者乎”。这种强行解释的理由实在是让人无力吐槽。
对一个国家来说,割地求和是一件极为屈辱的事情,除非万般无奈,否则绝不能走出这一步。可是以司马光为首保守派却主动选择割地给国力远不如自己的西夏,为的是换取宋夏两国和平共处。那么司马光的目的实现了吗?答案是实现了一半,也就是大宋将士们浴血夺回的地盘割让给了西夏,但西夏并没有按合同办事。
虽然割地最初几年,宋夏两国免于兵戈相争,但主要原因是西夏在元丰西征的时候被打残了。几年过去后,西夏这边稍微恢复了点元气就开始频频在宋朝边境上搞小动作,制造军事冲突。司马光倒贴岁币送出的领土,在他去世多年之后,又要靠北宋将士们再次用鲜血去夺回。
许多人在看历史人物的时候往往喜欢用同一个人设,比如对于国于民有贡献的人物就无限拔高他的历史地位,将他的所作所为都当成是正当合理。可事实上,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个体,很难用纯粹的好坏来定义。作为史学家的司马光成就无疑是非常伟大的,可是作为政治家的司马光在许多事情上的表现其实并不合格。
参考文献:《宋史》、《续资治通鉴长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