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真奇妙。
城管打电话叫小摊贩回去摆摊,成了疫情之后又一奇观。
作为一种谋生方式,“地摊”几乎伴随了人类发展的整个历史。从简单的以物易物,到人类聚居之后出现的简易市场,到农耕时期的村头大集,再到现代城市中的小商小贩,地摊是最真实的生活写照。
在古时候中国闹市的大部分经济由地摊支撑,小贩的叫卖声充满了人世间的烟火气息,人声嘈杂的程度代表地摊市场的热闹程度,那些各式腔调的叫卖成了一道道有特色的靓丽的风景。
地摊其实从原始时代以物易物开始就存在了,但真正形成规模是在夏商时期。当时,城市里出现了专门的交易场所——肆,市肆内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正如《诗经》所说:“南邑翼翼,四方之极,赫赫厥声,濯濯厥灵。”
但能在市肆里拥有店铺的多是贵族,平民由于经济条件有限,以及出售的商品也有限,所以不可能拥有一间自己的商铺,基本上都是挑着担子到街市摆摊和走街串巷而且出现了写字先生、耍猴艺人这种靠贩卖技能和才艺为生的摊主。
周朝奉行“抱布贸丝”,以物易物,无法赚取利润,所以市场经济并不发达,地摊也不见踪影。一直到东周末期才有所好转。
秦汉两朝大多采取“重农抑商”政策,商人地位极其低贱,在这种情况下,地摊经济更是无从谈起。
中国古代地摊最繁荣的时代在宋朝。
宋朝的城市既没有坊市制度,也不禁止农民进城卖货,甚至还有了能让大家喝酒撸串唱曲的夜市。
没有诸多限制,小商小贩大量出现。大家只需去看看《清明上河图》,就可知城市里的地摊经济有多么发达。
新中国成立后,逐步推行计划经济,集体商业日益壮大。个体商贩在全国范围内基本绝迹。即便有个别人兜售针头线脑,也要偷偷摸摸,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改革开放之后,个体经济逐渐复苏,“地摊”开始出现在城市乡村,并最终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步入繁荣。之前几乎已经绝迹的小商小贩走街串巷,重新出现在市场经济浪潮中,一时之间,各地的夜市路边摊办得如火如荼,好一片热闹的人间烟火。
很多如今的“大佬”,也都曾经是“地摊从业者”。比如联想创始人柳传志,据说曾摆摊兜售电子表和旱冰鞋;再如“玻璃大王”曹德旺,早年间也曾摆地摊卖水果,每天凌晨3点便起床进货、摆摊;还有被称“中国第一商贩”和“瓜子大王”的年广久,也摆过水果和瓜子摊。
裹着人味、生活味的小摊,成为了记忆里一道独特的回忆。
但伴随着“地摊”的兴盛,其客观存在的一些弊病也开始显现。特别是在中国城市化步伐大大加快之后,占道经营、产品质量、环境卫生、影响市容等问题让“地摊”、流动商贩与城市发展之间的冲突屡屡发生。
这些年因为创建文明城市,大多数小摊贩已经消失在滚滚红尘中。即使有“顶风作案”者也不敢大张旗鼓,城管一来就闻风丧胆鸟兽群散。
而如今,在遭受了疫情对经济的重大打击之后,地摊合法化的消息一出来,众人闻风而动,2个多月的时间,仅成都一城就增加了10万人以上的就业。
地摊是最普世的人间烟火,也是疫情后中国的生机。
在这样的风潮下,“地摊经济”一跃成为当下最接地气的风口之一,获得了无数创业者的追捧。张口闭口就是地摊经济。摆地摊日赚几万的新闻传的满天都是,许多人一时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辞了职就去上街摆摊。然而,现实并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美好。
因为时代变了......
20年前的地摊,对顾客最具杀伤力的就是“价格优势”。不用交税、不用昂贵的租金,你的出售价格自然会低,对顾客也有吸引力。
而现在呢?互联网重塑了供应链,把各个环节的水分榨干了。且不说淘宝、京东、直播带货等模式,给出的地板价,直接封杀了利润空间。就算是那些线下实体店,比如名创优品,通过全球采购,科学化管理,做成了名副其实的名牌10元店......
事实上,地摊合法化的意义在于:在财政无力帮扶危局的当下,经济脆弱和受灾人群的临时自救被合法化。
它当然不是灵丹妙药,只不过是现有状态下的一点笨办法而已,但就像在新冠疫苗还没研发出来之前,靠医疗支持让患者熬过细胞因子风暴靠自己免疫力打败病毒一样,笨办法也比没办法好。
对于地摊经济,真的没有必要过度美化,那是无路可走的最后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