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天国攻入武昌城后,都使用了哪些特定的术语?

刘禺生在《世载堂杂忆》中记载了其先大母关于太平天国军队攻占武昌之后的一段谈话,那一篇文字被命名为《打馆与搜妖》。

《打馆与搜妖》一节中,关于太平天国军队的文字,可做历史补充资料,此处写来,且供大家一阅。

话说,刘禺生的父亲雨臣公曾被选举为拔贡。

所谓拔贡,就是由地方贡入国子监的一种生员。

按照清朝的制度,拔贡初定为六年一选,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乾隆时期(公元1736年~公元1796年),改为逢酉年一选,也就是十二年一选。每府学二名,州、县学各一名,由各省学政从生员中考选,保送入京。之后,经过朝考,合格者可以充任京官、知县或者教职。

雨臣公作为拔贡生,因参加朝考,留在京师,没有返回家乡。

刘家当时就住在白沙洲(今武汉市西部长江主航道南侧的一个沙洲,长约1.5公里,宽为200米,东北——西南走向,洪水期间面积很小)。

那个时候,传来消息,说是太平天国的军队从长沙直下,攻入武昌。于是,为了躲避祸乱,刘家便举家由白沙洲迁移到了湖北省城。

刘家迁移到省城之后,有一天晚上,忽然间全城骚动。

全城骚动的原因是:

太平天国的军队已经占据了洪山(位于今武汉市的七个中心城区之一的洪山区);而且,洪山一带附近的长江水面上,布满了兵船。据说,当晚兵船上灯火通明,连成一片,犹如长龙。

太平天国的军队,直接从黄鹄矶(在今武汉市蛇山西北,其上有黄鹤楼。)登岸,迫近省城。

很快,就有传报,说是草湖门已被太平天国的军队攻破。

以上消息散布开来之后,当地的妇女,因为惧怕被太平天国的军队侮辱,很多人投水而死。当时,死者人数之多,竟然快要将各处的湖塘都填塞满了。

刘禺生的先大母称说是:

因为刘禺生的长兄与姊姊当时还在襁褓之中,不能舍弃,故而,她必须保全性命,以照顾孩子,故而不能做其他妇女所做自寻短见之事。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胆战心跳地躲避在家中,惊恐地等待灾祸的降临。

那天晚上,天还没有亮,就听见太平天国的军队沿街吹起了牛角号、奏响了鸣锣,口中呼喊道:

“东王有令,今早安民,

百姓有家归家,无家打馆,

男有男馆,女有女馆,

男人打女馆者斩,女人打男馆者绞;

兄弟们奸抢者斩,烧杀者斩,

东王有令,急急如律令。”

到了白天,时间还没有过午,就有大批的太平天国兵士,头上包着红巾,手里拿着钢刀,开始挨家挨户搜查了。

这些兵士,着装并不十分整齐一致:一些没有红巾的,就用妇女的红色裙子、红色裤子包着头。

太平天国的兵士搜查时,会问:

“你们家有妖没有?”

他们说话的口音,据一些人后来说,大概是广西的。

这些兵士来到刘家时,刘禺生的先大母并不知道这些兵士所谓的“妖”是什么东西。

因为心里惊惧,她慌忙回答道:

“我家向来就没有妖怪!”

直到后来,大家才明白了太平天国军队里的“术语”。

那些“术语”,就包括上文提到的“打馆”、“妖”。

所谓“打馆”,就是收集无处可归的男子,聚集在一起;收集无处可归的女子,也聚集在一起;其间,不准男女有丝毫的混杂。

所谓“妖”,就是对清朝士兵的称呼。

次日,刘家亲戚中有投靠太平天国军队的。

于是,投靠者就成了太平天国众人的兄弟。

那位亲戚来刘家相告,说是太平天国军队本日会出城打风。

这里的“打风”,也是太平天国军队的“术语”。

所谓“打风”,就是太平天国的军队向城外东西南北四乡进击,侵占略地。

刘禺生的先大母曾经去过太平天国的女打馆好几次。

女打馆的管理者,基本上都是广西少数民族的大脚妇女。其中的每位管理者,负责管理女打馆内的十名女子。女打馆内烧饭挑柴的,也都是大脚女子。

凡是被收集进入太平天国女打馆中的女子,如果在城中有亲戚本家,也可以向女打馆中的管事者具结之后,领回家中,女打馆并不收取伙食费。

据说,有一天,萧娘娘(或为太平天国西王萧朝贵的夫人)来女打馆察看。女打馆的管理者吩咐馆内女子,排列整齐、跪地迎接、叩头请安。萧娘娘到女打馆之后,问话时,非常和善客气。

当时,太平天国打风的兵士回城之后,对外号称,说是又新招了几万人。

打风时,兵士们已经将各处的红绸缎、红布匹全数搜夺净尽。这些红绸缎、红布匹被撕成红巾,兵士们每人分发一条,用来包头。

太平天国的军队又将本区域内长江上下游的红船摆布在江面之上,此时,仅大型的船只就聚集有数千艘之多。

当时,江水干枯,水量极少。摆布在江面的船只,一只船横拼着一只船,架起了一道浮桥,从汉阳门一直排到了龙王庙。

其实,当时汉口的清朝的官兵数量很多,但是没有战力,因为他们全都被太平天国的军队吓破了胆。

传闻,只要有一个太平天国的军士让“妖”跪下,数十名官兵就会丢弃战刀,跪在地上,束手受戮。

当时汉口大火,光焰冲天。

十多天之后,太平天国的东王杨秀清率大船数千艘,领军东下,清朝的军队又进占了湖北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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