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大家聊聊禁食四招中的第三招——模拟禁食饮食（Fasting Mimicking Diet，简称 FMD），一种周期性/间歇性禁食的饮食方案，用来模拟连续禁食引起的生理变化。与其它几种禁食方式相比，FMD 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就是研发出了有科学和临床研究背书的商业化产品。
由来和发明者
说起 FMD，不得不提一下它的发明者 Valter Longo 教授，关于 FMD 的大部分高影响力研究都来自 Longo 教授团队。
Valter Longo 教授（https://gero.usc.edu/faculty/longo/）
Longo 教授任职于美国南加州大学戴维斯老龄科学学院，兼长寿研究所主任，同时还是意大利米兰 IFOM 分子肿瘤学研究所长寿和癌症项目组主任。他的团队致力于在多种模式生物中研究与衰老相关的遗传和分子通路，以及如何将研究结果进行临床转化。
他们在热量限制方面进行了大量研究，证实这种饮食方式可用于预防、治疗或改善多种慢性疾病，包括肥胖、糖尿病、癌症、自身免疫病和神经退行性疾病。然而，在进行临床试验时，他们发现，很多受试者都无法做到在试验期间坚持进行热量限制。此外，长期的重度热量限制可能反而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损害人体健康。
这使得 Longo 教授想到要设计一种饮食方案，通过改变饮食的成分和热量，来模拟热量限制引起的变化；或者说，通过特定的饮食来“欺骗”身体，在有足够营养摄入的非完全饥饿状态下，让身体以为自己正在禁食，从而激活自身的多种保护性机制1。
FMD具体是什么样的？有什么科学证据？
Longo 教授认为，被过多膳食蛋白质/氨基酸和糖类激活的营养感知通路（包括 mTOR、生长激素和 IGF-1 等，及其下游的信号通路），在衰老和相关疾病的发生中有核心作用，而热量限制可抑制这些通路的活化1,2。因此，适当减少饮食中的热量、蛋白质和糖，是 FMD 的重要元素。
模式生物中保守的营养感知通路
（编译自 doi: 10.1016/j.cmet.2016.06.001）
此外，基于动物试验和流行病学研究的大量证据，Longo 教授相信，用植物性食物（如蔬菜水果、五谷杂粮）来替代动物性食物（肉蛋奶），有助于抗衰老和改善健康2。
基于这些因素，他将 FMD 饮食设计为一种低蛋白、低碳水化合物、高脂肪、全素食的短期低热量饮食方案，并在减少热量摄入的同时，尽量保障有足够的维生素、矿物质、膳食纤维等营养成分。在宏量营养素组成方面，为了促进禁食引起的脂肪燃烧和生酮作用，FMD 的热量组成以植物脂肪为主（约占 50%），并适当降低了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质的热量占比（分别约为 40%和 10%）。
FMD 以每月 1 次或每 3-4 个月 1 次的频率进行，每次要求持续 5 天（其它日子可以随意吃），这能使身体有足够的时间发生禁食相关的适应性变化。其中第一天作为过渡可摄入约 1100 千卡的热量（约正常热量摄入的一半），其余 4 天的每天热量摄入不超过 800 千卡。
理论上，作为一种低热量的周期性禁食方式，长期坚持 FMD 应该有保持和改善健康的作用。Longo 教授团队的一系列动物研究，也确实证实了这一点。
2015 年，他们在 Cell Metabolism 发表了第一篇 FMD 的小鼠和人体研究，首次表明 FMD 可改善健康，有促进长寿的潜力3。这项研究表明，在小鼠中，FMD 可促进再进食后的干细胞数量增加和组织再生，减少肥胖和内脏脂肪，降低癌症和炎症性疾病的发生率，改善免疫和认知功能，延长寿命。在包含 38 名受试者的初步临床试验中，3 个周期的 FMD 减少了人体的衰老、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癌症的相关生物标志物。
2016 年他们在 Cell Reports 发表研究，发现 FMD 可在多发性硬化（一种自身免疫性神经疾病）小鼠模型中降低炎症、促进髓鞘再生；并通过一项小型临床试验表明，FMD能改善患者的整体健康情况（但未提高疾病缓解率）4。
同年他们还在 Cancer Cell 发表研究，在小鼠模型中证实，化疗联合 FMD 可增加特定免疫细胞，延缓乳腺癌和黑色素瘤的进展5。2017 年他们又在 Cell 上发表研究，在小鼠中证实，FMD 可促进胰岛 β-细胞再生，逆转 1 型和 2 型糖尿病，并在体外培养的 1 型糖尿病胰岛组织中发现了类似现象6。
他们今年在 Cell Reports 发表的一项研究还显示，FMD 可减轻肠道炎症，增加肠道干细胞数量，促进有保护性作用的肠道细菌增殖，从而部分逆转炎症性肠病小鼠的肠道病变7。
从FMD到ProLon
为了能将 FMD 做成标准化的临床可用产品，Longo 教授于 2014 年成立了 L-Nutra 公司，并于 2016 年 9 月发布了第一款，也是目前唯一的 FMD 商业化产品——ProLon，并完成了专利注册。
（图片来源：prolonfmd.com）
这是一款包装精良的傻瓜式产品，使用者只需要按照说明书，吃 ProLon 餐盒提供的食物即可。每个餐盒含有 5 个小盒，每个小盒里的食物略有差异，分别对应一轮 FMD 的第 1 到第 5 天。主要食物包括蔬菜汤、草本茶、基于坚果种子和黑巧克力的能量棒、基于种子和蔬菜的饼干、橄榄、植物性膳食补充剂（用于补充维生素、矿物质和 DHA 等营养素），以及能量饮料。
ProLon 官网宣称这款产品可增强人体机能，帮助减脂，增强细胞更新和修复，改善代谢健康。这些说法在一定程度上有临床证据支撑。
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 发表的 ProLon?临床试验研究
2017 年 2 月，Longo 教授团队在 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 上发表了 ProLon 的一项临床试验结果8，在 71 名完成试验的健康受试者中，3 个循环的 ProLon FMD（每月 1 个循环）降低了受试者的衰老、癌症、糖尿病和心血管疾病的生物标志物，包括 BMI、脂肪量、血压、血糖、甘油三酯、LDL 胆固醇、C-反应蛋白（炎症标志物）和 IGF-1 等，这种改善作用在疾病风险较高的个体中尤为明显。
这项研究以及其它 FMD 研究获得了学术界和西方主流媒体的广泛关注，使得 FMD 和 ProLon 逐渐进入公众的视野中。
“ProLon 的目标是为使用者提供周期性禁食的所有健康益处，在促进健康衰老、细胞再生和减肥的同时，不用承担常规禁食的负担或安全风险。”L-Nutra 公司首席执行官 Joseph Antoun 博士曾在采访中表示， “我们年销售的指数增长说明，在希望‘重置’自己身体健康的人群中，FMD 的概念正在引起越来越多的共鸣。”
根据外媒报道，截止至今年 7 月，L-Nutra 公司在不到 3 年的时间里，在全球 15 个国家销售了超过 15 万份 ProLon 产品，其总销售额估计超过 3000 万美元。这使得 L-Nutra 在营养科技的创业公司中占据了领头羊的地位。据称，Longo 教授将所持的公司 60%股份的收益，全部捐赠给 Create Cures 基金，以推进营养和长寿相关的教育和研究项目。
值得一试吗？
与其它几种常见禁食方式相比（持续热量限制、限时进食、隔日禁食、5:2 轻断食），FMD 的禁食天数较少，禁食期的间隔时间较长，因而在时间安排方面比较灵活。另外，FMD 在禁食日的热量限制要求，也比其它周期性禁食法更松。这些特点可能令一些人更容易长期坚持 FMD。
ProLon 作为一款 FMD 的饮食产品，除了有一定的科学背书以外，还具有饮食配方标准化、使用方法傻瓜化，以及仪式感较强等产品设计方面的优点。
然而，ProLon 也有一些产品自身的缺陷。最主要的就是价格昂贵，每个餐盒的官网零售价为 200-250 美元。而且，ProLon 的临床作用，特别是作为特医食品用于特定疾病的预防和改善，仍然需要更多临床研究检验。
此外，尽管饥饿感会随着禁食的持续而减轻，但对于刚开始禁食的人，连续5天的低热量饮食还是比较考验意志力的，这一点在 STM 那项研究中也有所反映（约1/4的受试者没能坚持完成 3 个月的 FMD8）。还有一点，ProLon 提供的食品多为加工食品，其健康性与新鲜食材制作的饭菜相比，可能还是差了一些。
结语
总之，FMD 是一种低蛋白、低碳水化合物、高脂肪、全素食的周期性禁食方案，与其它几种常见禁食方式一样有良好的安全性，具有抗衰老、预防和改善相关慢性疾病等潜在的健康益处。是否尝试 FMD 或购买相关产品，是个因人而异、见仁见智的问题。
需要说明的是，我国目前还没有 ProLon 产品销售。据报道，L-Nutra 公司已在着手开拓中国市场了，但在那之前，海淘可能是唯一的购买途径。其实 ProLon 背后的设计理念和研发思路并不复杂，希望这个产品的故事能给我国的食品和营养行业带来一些启示。
参考文献
1. Cell Metab. 2016; doi: 10.1016/j.cmet.2016.06.001
2. Adv Nutr. 2019; doi: 10.1093/advances/nmz079
3. Cell Metab. 2015; doi: 10.1016/j.cmet.2015.05.012
4. Cell Rep. 2016; doi: 10.1016/j.celrep.2016.05.009
5. Cancer Cell. 2016; doi: 10.1016/j.ccell.2016.06.005
6. Cell. 2017; doi: 10.1016/j.cell.2017.01.040
7. Cell Rep. 2019; doi: 10.1016/j.celrep.2019.02.019
8. Sci Transl Med. 2017; doi: 10.1126/scitranslmed.aai8700
其它参考资料
1. https://valterlongo.com/biography/
2. https://prolonfmd.com/
3. https://patents.google.com/patent/US9237761
4. https://www.technologyreview.com/s/614082/prolon-starvation-di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