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文之前,需要声明如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首先,虽然我不喜欢狗狗,但是,我对狗狗并没有任何的恶意和贬损。
其次,以动物来贬低人,这是普遍且常用的方式,我无法自创新路,本文也无此需要,所以,文中只能随俗。
第三,本文标题,乃是引用清人笔记中的文字,我尊重原文,故未作改易。
下面,就进入正题,来说相关事体。
按照常规,依然还是:欲述其事,先说其人。
在《清史稿》卷三百四十四·列传一百三十一《勒保传》中,对勒保的评价为:
“勒保短小精悍,多智数。知其父金川之役以刚愎败,一反所为,寄心膂於诸将帅,优礼寮属,俾各尽其长,卒成大功。晚入阁,益敛锋芒,结同朝之欢,而内分泾、渭。既罢相,帝眷注不衰,命皇四子瑞亲王娶其女,以恩礼终。”
勒保的生平简略如下:
费莫·勒保,其人生于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乾隆四年(公元1739年),卒于清仁宗(爱新觉罗·颙琰)嘉庆二十四年(公元1819年),享寿81春秋。
勒保,字宜轩,满洲镶红旗人,大学士温福之子。
勒保始由中书科笔帖式充军机章京。
乾隆三十四年(公元1769年),出勒保为归化城理事同知。授职兵部主事,仍在军机处当值。累次升迁,任职郎中,出为江西赣南道,调任安徽庐凤道。以母忧去官,任命为库伦办事章京。乾隆四十五年(公元1780年),充任办事大臣。累次擢升,为兵部侍郎,仍留驻库伦。乾隆五十年(公元1785年),朝廷内召。未几,授职山西巡抚。乾隆五十二年(公元1787年),署理陕甘总督,很快,实授其职。乾隆五十六年(公元1791年),朝廷征伐廓尔喀,主管西路驼马、装粮、台站,加銜太子太保。乾隆五十九年(公元1794年),抓捕白莲教刘松并予以诛杀。乾隆六十年(公元1795年),调任云贵总督。
在平定苗乱中﹐先督办军需﹐后偕同将军富察·明亮﹑提督碧鲁·鄂辉等接办军务﹐因功,晋一等威勤侯。
嘉庆二年(公元1797年),调任湖广总督。在荡平白莲教的过程中﹐担任主要统兵将帅。后来,曾任四川总督﹑经略大臣,节制川、楚、陕、豫、甘五省军务,首倡坚壁清野之策。嘉庆七年(公元1802年),晋封一等伯。嘉庆十年(公元1805年),加太子太保、双眼花翎。嘉庆十三年(公元1808年),凉山夷匪侵扰马边厅(治在即今四川马边彝族自治县),同兵剿平。嘉庆十四年(公元1809年),拜武英殿大学士,仍留总督任。嘉庆十五年(公元1810年),征召来京供职。坐罪在四川隐匿名揭帖未奏,降授为工部尚书,又调职刑部。嘉庆十六年(公元1811年),出为两江总督。很快,内召,复授武英殿大学士,管理吏部,又改兵部,授领侍卫内大臣。嘉庆十八年(公元1813年),充军机大臣,兼管理藩院。嘉庆十九年(公元1814年),以病乞休,食威勤伯全俸。嘉庆二十四年(公元1819年),卒,诏赠一等侯,谥文襄。
勒保其人,已简述清楚。
下面,讲说勒保其人之事。
事出清人陈其元所撰《庸闲斋笔记》卷十二《仕途中炎凉态》一节。
话说,勒保在四川总督〔嘉庆三年(公元1798年),勒保调授四川总督〕任上时,对幕僚部属,全都以礼相待。
那个时候,即使勒保自己有不舒心、不惬意,他也从未迁怒于人。期间,他尽可能让大家感到自在,以享受和乐的氛围。
关于待人以和的处世态度,勒保曾经对陈其元的叔祖梅亭方伯(明清对布政使均称的称呼)说过一段自己的亲身往事:
“我开始进入仕途的时候,是在中书科任笔贴式。”
解释一下:
中书科:明成祖朱棣时,设置中书科官署,定额中书舍人为二十人,秩从七品,掌书写诰敕、制诏、银册、铁券等,与此前各代中书舍人之代皇帝起草诏令者不同,地位亦低。清代沿置,清逊帝(爱新觉罗·溥仪)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废除。
笔贴式:又作“笔帖黑”。为满语“????????”(转写:bithesi)一词的音译,指清代官府中低级文书官员、执掌部院衙门文书档案的官员,主要职责是抄写、翻译满汉文。
“后来,我由京师出,任成都府通判。”
通判:清代也称为“分府”,管辖地为厅,此官职配置于地方建制的府或州,功能为辅助知府政务,分掌粮、盐、都捕等,品等为正六品。通判多半设立在边陲的地方,以弥补知府管辖不足之处。
“在任职成都府通判时,因为不得长官的欢心,所以,我常常会遭到长官的斥责。
因为不得长官待见,我在成都府任职的同僚们,也都承望长官的风旨,对我置之不齿。
当日在成都府时,每每到上司衙门、排班参见、禀白公事时,同僚们都没有人愿意和我说话。那个时候,我的压抑郁闷,是很难用言辞来表达的。
那时,职场环境恶劣,人事关系复杂,我的心情抑郁。
原本,在这种情况下,我是可以投劾(指呈递弹劾自己的状文。)离去的。但是,因为贫困的缘故,我只能含闷容忍而已。
就这样郁闷地在成都府度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偶然间听说新任总督要来履职了,我非常高兴。
因为,这位新任总督是我十年前的故交。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暗自窃喜。那个时候,我也不敢把这一情况告诉别人,只能静静地藏在自己的胸中。
清楚知道新任总督即将到达的详细讯息之后,我早早起身,前去远郊迎候。
谁料想,我在远郊迎候时,新任总督竟然拒绝,不愿意见我。
那时,我的生气可想而知。
等到新任总督抵达城外之后,我上前去拜谒,他再次拒绝,不肯见我。
此时,我更加生气了。
无奈,那时,我只能跟随其后,来至新任总督的行馆。
达到行馆,地方上的大小官员纷纷前去晋谒新任总督。
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一一被新任总督许可,延请入内接见。
唯独我,呆呆地等候在那边,没有被许可谒见。
当时,我呈递的手版(外省文武属官见上司必递手版)还没有下来,虽然心中恼火生气,但是,新任总督毕竟是长官,我又不好迳自离去。
为了迎接新任总督,所以,得穿戴地非常整齐,还要端正地站立在那里。那天的天气暑热,不一会儿,我就已经汗流浃背了。想到十年前的故交,一再拒绝见面,加之天气酷热,心情烦躁,当时,我都要羞愤痛恨死了。
正在我等得忿恨异常,为要不要离开新任总督的行馆而踌躇时,忽然听见有人传呼:
‘请勒三爷!’
这个称呼,就让人诧异。
原本,这样正式的场合,应该称呼官职才是,谁知,却用行辈来呼我。
这一传呼,十年前的交情全在里面。
这一传呼,对我而言,恍惚如梦,就像是羁押在监的囚犯听到了朝廷的恩赐赦免一样。
听到传呼之后,我马上整了整衣冠,手捧自己的履历,急趋而入。
进去之后,我看见新任总督没有戴官帽、穿着便服,站在屋檐底下。他看见我进来,指着我,笑骂道:
‘你真是太无耻了,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来见我啊?’
当时,我还是按照规矩,准备禀请庭参。”
庭参:旧时下级官员趋步至官厅,按礼谒见长官。文职北面跪拜,长官立受;武职北面跪叩,自宣衔名,长官坐受。
“他见状马上扶起我,口中说道:
‘不要你磕狗头!’
然后,他又回头命令侍从,让侍从帮我解去衣冠道:
‘快为勒三爷剥去狗皮,安排到后院乘凉、饮酒去!’
这个时候,新任总督越是骂我,我心中越是欢喜高兴。
等到了后院之后,我与新任总督、十年前的故交把酒言欢,叙说昔时的情谊。这个时候,此身飘飘,有若登仙境之感。
想想当日情景,和今天封侯拜相比起来,其欢悦也是无法比拟的。
此时,那些司、道的官员还没有散去,听说新任总督这样招待我,都非常吃惊。
当天,我们一直欢饮到三鼓时分,我才回去。
我回去之后,首府的县官还在官署等候我。他们还握着我的手,向我讯问新任总督的意旨。
从此以后,凡是遇到衙参时,同僚都对我逢迎欢笑。其情景就如《孟子·离娄下》第二十七章中所言:
‘有进而与右师言者,有就右师之位而与右师言者。’
于是,勒三爷之为勒三爷,又和以前一样了。
官场上的炎凉世态,说起来还是让人感叹的!”
说完这些,勒保又对陈其元的叔祖梅亭方伯说到:
“所以,我今天对待幕僚部属恩礼有加;所以,我也不肯轻易折辱幕僚部属。”
陈其元的叔祖梅亭方伯曾经把勒保相国的事情告诉别人,方伯自谓:
“一生历官,不敢轻慢忽略他人,都是勒保相国教导的。”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