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雏鸭啄开蛋壳来到世间之后,会紧紧地追随所见到的第一个会移动的物体,不论这个物体是否真的是它的鸭妈妈,都会将它当成妈妈一样去依恋,这种现象被奥地利生物学家洛伦茨称为烙印现象。
你知道吗?其实人也有这种行为,不过人类“认妈妈”靠的不是视觉,而是嗅觉。
人们体味的作用
胎儿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还不能视物和辨音,却能嗅闻到妈妈的气味,并以此将妈妈与其他人给区分开来。
法国国家科研中心(CNRS)的贝诺斯特·沙尔教授对婴儿在母体内的嗅觉发展做了一些研究。他通过体外模拟血管和胎盘环境,发现许多食物发出的气味分子可以到达胎盘,这样胎儿就能闻到母亲正在吃的食物气味。怀胎十月后,胎儿闻到的食物气味和母亲身上的气味会构成母亲在胎儿头脑中的整体印象,这样胎儿生下来天然就会亲近散发着熟悉气味的母亲,就像鸟类的“烙印现象”一样。
不仅母亲的气味让婴儿觉得熟悉亲近,新生儿身上浓浓的“奶香”也常常吸引人们去亲近他们。沙尔的研究表明,新生儿的气味能激活人们大脑中的奖赏回路,就像我们接受精神药物治疗的机制一样。靠近新生儿,大脑就会产生更多的多巴胺,让人们感到愉悦。也许,新生儿发出的气味是他们自保的“武器”呢,这种气味吸引着大人心甘情愿地照顾他们。
这种说法是有依据的,因为新生儿发出的让人愉悦的气味在大约6周大的时候就逐渐消失了,独特的个人体味慢慢形成。
科学家认为,每个人身上都有味道,并且是独一无二的,甚至连长得非常相似的双胞胎也拥有独特的气味。
体味的来历
那么每个人身上的体味是怎么来的?
科学家研究表明,每个人的体味主要来自汗液,而这些汗液能形成独特的体味,这与基因有关,更与生活在人们身上的微生物有关。
首先每个人的汗液有多少,主要是由基因决定的。
我们通常有这样一种印象,与亚洲人相比,欧洲人和非洲人通常长得更高大粗犷,身上体味也更浓。
而亚洲人的体味为什么不那么大呢?原来大约70%的亚洲人的16号染色体上的ABCC11基因发生了突变,使得汗腺的分泌减少,这样亚洲人的汗味就不会“扑面而来”了。
那么有汗液就有汗味吗?不是的。我们刚出的汗是察觉不出气味的,人们汗水中含量最多的三种成分是硫醇、类固醇和酸性物质,这三种物质本身是无色无味的,人之所以有体味,主要是汗水分泌出来后,被皮肤表面寄生的微生物转化,才生成有气味的化合物。非洲人和欧洲人汗水分泌多,微生物“发酵”的原料就多,体味就会更大。
目前虽然科学家们仍然没有完全了解汗液“发酵”中的各个步骤和微生物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但也知道了一些规律,比如身上带有较多棒状杆菌的人,往往有刺鼻的气味,而男人通常比女人带有更多棒状杆菌,因此他们的体味也较浓;与此相反,女人通常比男人身上带有更多葡萄球菌,因此体味比较清淡。
正是在基因遗传和微生物的双重作用下,我们获得了自己独特的气味。
体味暗藏信息
人的体味是很神奇的,每个人独特的体味里面,都含有一定的信息素,虽然这些信息很难被闻出来,但可以使人产生一些反应。不同的汗液,会使接受者产生不同的反应。并且人们在不同的情境中,排出的汗液所带的信息是不同的,也会使接受者产生不同的反应。
以色列魏茨曼科学研究所的神经生物学家诺姆·索贝尔曾做过一些体味与情绪变化的关系的实验。索贝尔收集了一些跳伞运动员第一次跳伞时的流下的汗水,分析发现其中含有29种正常运动时不产生的化学物质,科学家们把这类汗液称为“恐惧性汗液”。接着,他让正常人嗅闻了“恐惧性汗液”和普通汗液,发现当正常人嗅闻“恐惧性汗液”时,大脑的恐惧中心就会被激活,而普通汗液却不会产生这种效果。
除了汗液,眼泪也是人类的分泌物,虽然人们可能辨别不出眼泪的气味,但不同的眼泪也会对人产生不同的影响。
索贝尔还做过一个实验。研究员们收集了女性志愿者观看悲情电影时淌下的眼泪,然后让男性志愿者分别嗅闻了这些泪水和等量的盐水,虽然男性志愿者很难辨别出眼泪与盐水的区别,但观测了男性志愿者的各项体征发现,闻了“悲伤的眼泪”后,男性体内的睾酮(一种能激发性兴奋的男性激素)平均降低了13%,皮肤温度、心率和呼吸也下降了,变得更加消沉,而闻了盐水的男性的睾酮却没有发生变化。他推测,这可能是因为“悲伤眼泪”中含有一种叫做十六醛的化学物质,虽然我们闻不出它的气味,但是它能让人体发生一些化学反应,降低生物的攻击性。
能辨别独特体味的人
另外,人的身体健康发生变化,体味也会产生变化。这种变化有些大家可能感觉得到,有些只有特殊的人可以辨别出来,如中医的“望闻问切”。英国爱丁堡大学曾找到一位退休的护士乔伊·米尔恩,她能通过体味判断人们是否患有帕金森病,正确率几乎达到100%。
而瑞典卡罗林斯卡研究所的马茨·奥尔森教授的研究表明,即使不能判断患者患了什么病,但几乎人人都能通过嗅闻体味来判断他人是否患病。
奥尔森教授找了八名健康的志愿者,分成两组分别注射了脂多糖或生理盐水。脂多糖是一种细菌裂解时释放出的毒素,免疫能力较弱的人注射后会生病,而生理盐水则没有这样的效果。接着收集了实验者们流出的汗水,让另外40名志愿者嗅闻他们的汗水。结果,这些没有医学背景的志愿者认为,注射了脂多糖的实验者的汗水与其他实验者的相比,有着更强烈和更令人不愉快气味。
有趣的嗅觉记忆
研究表明,人们对体味是有选择性记忆的。
德国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的曼弗雷德·米林斯基教授发现人们更容易被与自己体味相近的香水或异性吸引。他让实验者使用了多种香水,用脑电图分析了他们使用不同香水后的情绪变化。脑电图结果显示,与自身体味相近的气味能激活大脑右侧中前部的区域,这使人们感觉到舒适,情绪更加平缓。
在爱侣中,体味记忆更是深刻。加拿大蒙特利尔麦吉尔大学的两位研究员曾做过这样的实验。他们找到20位热恋中的年轻女性及其爱侣。男性按要求连续7晚穿同一件棉T恤睡觉,T恤的腋下缝有吸收汗液的衬垫。之后,女孩们被要求闻过衬垫后,从3件衣服中挑出爱人穿过的那件。结果所有女性都能一下子找到爱侣穿过的衣服。
当然,与动物相比,我们很少通过体味去获取信息。我们熟知的一些例子里,狗狗都会通过气味来获取信息,蚂蚁依靠沿途留下的信息素气味识路,猫咪发情时身上会释放性激素的气味,而人类多用语言、听觉和视觉等去传递和接收这些信息。
所以即使体味中含有信息素,但人们一般很难通过嗅觉来区分每一个人,科学家猜想,人类嗅闻体味的能力减退,还可能是进化的原因,真不知道这是喜还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