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5月6日零时开始,高速公路重新迎来了收费的日子,虎门大桥激动得“涡振”。
预计,高速恢复收费后,国内及出口商品成本会有不同程度的增加。于是,很多人怀念高速免费,试问:高速公路为何不能一直免费?
经济学家通常给出的观点是:免费的就是最贵的。免费会导致效率低下,租值消散。一些经济学家指出:高速免费是“劫贫济富”。
回顾往年五一,拥堵在高速上的车友、游客对经济学家的话或许深有感触。高速免费固然好,但是堵在路上看日出也不是事。
英国经济学家、马歇尔的得意门生阿瑟·塞西尔·庇古最早讨论这个问题。
庇古于1920年发表了著名的《福利经济学》。这本书的初版中分析了一个“两条道路”的例子,当时还没有出现高速公路(世界第一条高速公路德国科隆至波恩线于1932年建成)。
他描述,通往某市有两条免费路可走:一条好路,一条差路。路面好的却狭窄,路面差的则宽阔。开始时,多数车都选择走路面好的路,结果导致好路拥堵不堪,而路面差的人烟稀少;但当好路的拥堵到达一定程度后,越来越多车会分流到差路,最后好路和差路上的车速一致,达到均衡点。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好路和差路的车速一样说明好路的资源被浪费了,好路高于差路的价值完全消失,也就是租值消散。
庇古借此想要说明什么呢?当高速免费通行时,通常车主会像庇古所描述的那样,优先考虑高速出行。我们现在有导航,信息更加充分,可以第一时间查询道路拥堵情况,导航也会给出道路选择提示。很多时候,我们会发现,在车流压力大的地区,不管选择高速公路还是普通公路,在路上所花的时间可能都差不多。
很多人都感慨,免费高速不再是高速。这就是庇古想说的,损失了好路的租值(高速的效率)。庇古怎么解决呢?为了不浪费好路的资源,庇古认为,如果政府对好路收税,一部分车辆为了避免收税会从好路转移到差路,这样好路的通行效率便可发挥,如此社会总福利将增加。
庇古的结论,相当于支持高速公路收费,只是收费主体是政府,即收税。
庇古的税收解决方案,与中国高速的现状很相似。如今,中国多数高速的建设及运营主体都是国有企业或国有控股公司,中国高速收费类似于庇古所倡导的政府收税。
1924年,美国芝加哥学派创始人弗兰克·H·奈特发表了著名论文《社会成本解释中的一些谬误》。奈特在文章中,对庇古使用政府税收的办法提出了批评。
奈特认为,用政府干预的办法是错误的。最佳办法是,确认公路的私有产权,路主就会收取过路费,这样一部分汽车就会分流到差路上去,好路的效率得到提高。奈特在文章中主张:“在私人占有和开发道路的情况下,事情的发展就将十分不同。事实上,所有权的社会功能正是在于防止好路的这种过度使用。”
奈特实际上是建议使用市场的办法来解决,利用价格机制调节供给,“价高者得”最有效率。每个车主会根据自己的情况,比如是否赶时间、油耗使用、差路可能带来的汽车损耗费用等,评估支付过路费是否划算,从而做出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所以,奈特与庇古都认为“付费”可以提高通行效率,但二者的方法不同,前者用市场机制,后者用政府机制。
后来,产权理论创始人罗纳德·科斯也提出类似于奈特的主张,经济学家斯蒂格勒将其概括为“科斯定律”,即谁用得最好就归谁。对于愿意支付过路费的车主来说,高速公路可以给他带来最大的效用。
高速是否收费的本质,其实是稀缺资源如何分配的问题。庇古在好路与差路的例子中,假设好路狭窄,即具有稀缺性。
高速公路也是一种稀缺性用品。人类历史上采用过各种办法争夺稀有性用品,大体包括丛林法则、国家规则以及市场机制。丛林法则最为常见,比如通过暴力、战争掠夺资源、土地、人口。这种方式带来巨大的负效用。
国家机器建立后,统治者使用等级规则瓜分稀有资源,比如贵族、门阀、领主等占有土地。但是,这种规则当社会矛盾达到一定阈值时便崩溃。
最终,人们发现使用市场机制,用价格来调节供需,满足各方需求,是最经济、最高效的。但这种方式看起来很残酷,最好的资源都给了有钱人,穷人无法享用好的福利。
于是,一些国家试图采用平均分配的方式来解决这种不公。但结果却是,大面积的饥荒贫穷、资源浪费以及超长的排队等候时间。就像高速免费期间,大家都开车上高速,结果都堵在路上,导致资源和时间的浪费。
结果,人们又不得不回到市场机制,使用价格机制来调节供给,遵循价高者得的经济规律。从这个角度来说,高速收费似乎更合理,更有效率。愿意支付费用的人可以提高效率。而不愿意支付费用的人,也可以获得最经济的出行方式。
概括起来,奈特、科斯、斯蒂格勒等及芝加哥学派经济学家,主张用市场来分配道路资源,具体的做法是私有产权,用者付费,价高者得。其中的核心逻辑是价格机制发挥作用,避免好路(高速)的租值消散,道路资源配置最优。
文 | 智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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