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企业瑟瑟发抖,字节跳动也开始“养蛊”了?

2011年,3Q大战刚结束不久,百度以收盘460亿美元的市值登顶中国互联网企业市值第一,超过了腾讯的445亿美元。痛失宝座的腾讯开始反思,而这一年也成为腾讯投资的分水岭,马化腾决定通过资本扶持更多合作伙伴,让绝大部分案子由投资部驱动推进,不受业务部门影响。

起初,腾讯选择密集布局电商,将易迅、高朋网、F团、好乐买等众多项目一举拿下,然而对比同时期一样押注电商赛道的红杉,腾讯投资的业绩可谓相当惨淡。直至2014年,腾讯加大力度,投资了68家企业,这其中就包括日后势头强劲的京东和大众点评。

这个时候,从清华大学自动化专业硕士毕业的严授,在工作了两年后开始进入腾讯战投,在那里,他几乎见证了腾讯投资成长最快的一个阶段。而当他离开腾讯、加入字节跳动时,这段就职经历也让他成为张一鸣加速战略投资和扩张的最佳人选。

据全天候科技不完全统计,截至去年6月份,字节跳动投资项目已达57个,而且今年在教育和游戏领域,接连不断的投资让张一鸣的野心暴露无疑。不过,在学了腾讯的投资术后,以多数控股姿态网罗的中小公司,在字节跳动内部多产品的竞争刺激下,似乎也开始趋向腾讯的“养蛊”机制。

需要声明的是,本文所提的“养蛊”并非贬义词,而是因为投资模式与养蛊传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故而本词在商业分析的角度上,仅用于中性代指,不含任何褒贬情绪。

腾讯式的投资

与传统的互联网企业不同,字节跳动整个公司管理层是1-14-106人才架构:张一鸣为最高决策人,他直接领导14名公司高管,这14位业务“一把手”之下又有90几位“二把手”,总计106人。这份来自The Information的报道,公布了字节跳动神秘的管理架构,也让严授领导的投资团队正式浮出水面。

尽管今年严授已经正式转岗,全面负责游戏业务,但字节跳动的投资战略和步伐已经日臻成熟。

2018年1月,今日头条成立了一家规模2亿元的内容投资基金,投资早期新媒体内容创业项目,并优先关注短视频项目。它相继投资、并购了印度新闻聚合平台Dailyhunt、美国移动短视频创作者社区Flipagram以及受欧美年轻人喜爱的短视频应用Musical.ly等。其中Musical.ly成为抖音海外版TikTok的铺路石,也成就了字节跳动这一出海海外最成功的产品。

这个时候,字节跳动的投资项目还主要围绕其主业,也就是内容,不过随着公司频频加码企业服务、教育、游戏、电商、金融领域,一张庞大的投资网开始构建。

最明显的就是在教育领域。2018年5月,媒体爆料字节跳动推出了一款名为gogokid的英语品牌,该品牌由北京闪星科技有限公司100%控股,闪星则是由字节跳动100%控股。不出两个月,字节跳动又收购了在线教育品牌学霸君B端业务,投资安心家庭、晓羊教育、AIKID、The Minerva Project、清北网校等教育产品。

一位资深FA告诉媒体,“很多教育类的项目,字节跳动出手就并购了,我们很难参与,整个2018年他们投资+并购了10多个教育项目”。

字节跳动的强势和腾讯如出一辙。历史数据显示,腾讯对不同生命周期的公司几乎已经做到了360度无死角覆盖,从种子轮到上市公司,没有腾讯的红旗插不到的地方,而且还往往涵盖同一领域、同一赛道的多个创业公司。字节跳动当前在教育领域的投资,也是几乎涉猎了在线英语培训、AI辅助学习、1对1、K12网校、教育硬件、思维训练等方方面面。

广撒网或许有一部分是严授从腾讯战投到字节跳动投资团队的一种风格沿袭,但站在字节跳动的角度上,最根本的是它迎合了所谓“APP工厂”的竞争法则:相互竞争。

从教育到游戏到社交,字节跳动大多的投资是出于战略需求,与腾讯更侧重财务投资不同,张一鸣希望通过对投资项目的多数控股,融合公司在算法推荐、流量获取上的核心优势,从多个产品的相互竞争中获得爆款。

但投资越多,风险越大。

控股?养蛊?

长期以来,腾讯对投资项目的持股比例一直持谨慎态度,通常会克制在30%以下,目的就是消除创业者丧失公司控制权的顾虑,而这一原则让腾讯资本在创业公司面前的形象异常友好。

字节跳动虽然延续了腾讯投资的风格,但在控制权上却效仿阿里的做法。

2017年,朝夕日历的母公司「北京朝夕光年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变更了工商信息,新投资人为「北京闪星科技」,而字节跳动为闪星科技100%的控股股东。一年后,当时时任头条高级副总裁的张利东正式接手了朝夕光年,且朝夕光年收购上海墨鹍时,也是100%控股。

当然,不只是在游戏领域。2018年,gogokid的主体北京比特智学科技有限公司,由北京闪星科技有限公司100%控股;2019年6月,上海证监局官网更新了关于虎扑的辅导工作进展报告,其中今日头条旗下两家公司合计持股数已超过创始人,成为了虎扑的最大股东;8月,互动百科创始人潘海东退出,字节跳动100%控股的北京量子跃动科技为第一大股东;

字节跳动追求对投资项目的控制,一部分是为了维持公司的增长神话。2018年字节跳动给投资者许诺了500亿-550亿元的营收,最终只达到了预期范围下限,2019年张一鸣又设下了1000亿的目标。通过并购可以将中小公司的业绩纳入字节跳动,还能探索多元商业变现。

另一方面,当字节跳动通过投资控股把其它公司纳入自己的体系内,多个项目齐头并进,显然正好符合字节跳动一贯的产品孵化逻辑。

以游戏为例,字节跳动已经在北京、深圳、上海、杭州、广州等地组建了游戏团队和工作室,不少成员来自腾讯、网易游戏、完美世界、三七互娱等等。一位匿名员工透露,字节跳动这些在不同地域的游戏团队,分为很多不同的工作室,每个工作室有几个不同的项目组,一个大部门互相知道是做什么的,但不同部门之间不了解,项目之间赛跑竞争。

内部竞争的形式,最典型的要属腾讯的赛马机制,也就是外界常说的养蛊战术。但与腾讯不同的是,腾讯养蛊只在核心业务内部,不波及投资项目,而字节跳动则通过控股全权掌握投资项目,让他们加入内部产品之间的竞争,从而选出一个可能的爆款。

字节跳动制造爆款,一定程度上依赖张一鸣以及业务管理层依托数据进行的判断和选择,腾讯“赛马”则更多的是纯竞争的结果,但本质上其实极为相似。

字节跳动的“火药味”

马化腾曾在接受采访时这样形容“赛马机制”:在公司内部往往需要一些冗余度,容忍失败,允许适度浪费,鼓励内部竞争和试错。

但近些年来,正如潘乱在《腾讯没有梦想》一文中所说,“腾讯对内部项目的发展也开始变得追涨杀跌没耐心,他们开始用ROI思维衡量新产品的投入产出比:一旦发现投入产出比达到上限,我就要把他干掉”。这也是“养蛊”战术最为外界诟病的地方,很多项目沦为炮灰。

字节跳动对并购而来的项目同样充满功利性。北京比特智学被收购后,时隔半年,字节跳动就上线了少儿在线英语平台gogokid,然而因为一味地进行广告攻势,内容和体验远不如对手,一年后被爆出大规模裁员。更短暂的还有aiKID,从上线到停止运营仅用了3个月。

从企业并购到产品推出,字节跳动的教育业务其实还没有进行多少创新性改变,便急于加入战场,究其原因,如一位投资人所说,“投得有点儿急,有点吃撑了”。当字节跳动的投资版图空前扩大,公司也就“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整合和消化”,但张一鸣显然更倾向原来迅速纠错、调整定位的做法,没有给这些“外来者”需要的时间。

而且一旦数据不理想,项目就极有可能被抛弃。

这种压力对于通过战略并购组建的游戏部门也是一种挑战。

一位字节跳动的内部人士认为,游戏制作需要长时间积累,团队搭建也需要多个项目试错磨合,才可能有出现一定结果,但字节跳动是结果导向型公司,看数据说话,对慢工出细活的游戏制作流程缺乏足够认知。尤其是重度游戏,自研重度游戏耗时耗力,即使是当年阿里游戏砸了那么多钱,也没有产生一个爆款。

一面是各个游戏团队之间激烈的项目竞争,一面则是字节跳动过快、过高的淘汰率,所以,被招来的人才和团队之间充满了“火药味”。

从内容分发跨界到教育、游戏、金融、文娱、智能硬件等领域,马不停蹄的投资并购之后,字节跳动亟需一个打响新市场的爆款,但到底是鼓励内部相互竞争还是集中资源“办大事”,恐怕字节跳动不能只用原来的思维来考虑。

毕竟,“养蛊”不易,“帝国”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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