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礼部侍郎、著名画家邹一桂有哪些可资谈说的旧事逸闻?

各个朝代笔记小说中的记人叙事,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情况:

真有其人,或无其事。

这样的结果,往往使人难辨真伪、混淆虚实;

这样的结果,也会让人将严肃的历史娱乐化,或者将小说娱乐当成了历史真实;

这样的结果,可能导致正经或假正经者的憎恶,当然,也一定会引来众多好奇者的围观。

话说回来,不论是历史,还是笔记小说,都是写给人看的,如果看完之后,读者能有简单的愉悦、中层的感悟、用心的辨析,那么,就不负历史与笔记小说文字的至今留存了。

这里,就根据笔记,来说一个人,讲一段事。

本文的主人公,叫邹一桂。

邹一桂,《清史稿》卷三百五·列传九十二有传。

既然正史有传,那就依照正史,先严肃介绍其人。

邹一桂生于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康熙二十五年(公元1686年),卒于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乾隆三十七年(公元1772年),享寿87岁。邹一桂擅画,为一代名家。画家高寿,这也可作为一个例子。

邹一桂,字原褒,号小山,晚号二知老人,江南武进人。

祖父邹忠倚,清世祖(爱新觉罗·福临)顺治六年(公元1649年)参加己丑科殿试,中进士;顺治九年(公元1652年),以己丑科进士身份补殿试,一举夺魁,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

清世宗(爱新觉罗·胤禛)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邹一桂中二甲一名进士,改任庶吉士,授予翰林院编修。

雍正十年(公元1732年),被授任为云南道监察御史。

清高宗乾隆七年(公元1742年),转任礼科给事中。

乾隆十年(公元1745年),升迁太常寺少卿。

此后,经过四次升职,官拜礼部侍郎。

乾隆二十一年(公元1756年),左授内阁学士。

乾隆二十三年(公元1758年),请求致仕,朝廷谕旨,准以原品休致。

乾隆三十六年(公元1771年),诣京师祝寿,被朝廷加以礼部侍郎衔,在原籍享受资俸。

乾隆三十七年(公元1772年),从京师归乡途中,卒於东昌道,朝廷加以尚书銜。

邹一桂擅画,工花卉,承“清六家(清初山水画家王时敏、王鉴、王翚、王原祁、吴历、恽寿平六人的合称。亦称“四王、吴、恽”。他们继明代董其昌之后,享有盛名,领导画坛,左右时风,当时被目为“正统”。)”之一、常州画派开山祖师恽南田(即恽寿平,原名格,字寿平,后以字行,改字正叔,号南田,别号云溪外史,晚居城东,号东园草衣,后迁居白云渡,号白云外史,明末清初著名书画家,常州画派的开山祖师)之后,号为专家。

邹一桂曾创有画作百花卷,每花题诗一首,进呈皇帝,深受皇帝称赏,并为此画作题写绝句百首。

晚年时,邹一桂虽被轻微责罚,但致仕归里时,据说,皇帝还曾赋诗饯别。

按照正史,已严肃说完其人。

下面,就根据笔记,轻松讲讲其事。

清孙静庵《栖霞阁野乘》卷上《邹小山轶事》一节,即是其事的来源。

话说,邹小山文采斐然可观,又工绘画。他的画,时人能得一尺半幅,都视如珍宝,小心收藏。

邹小山还没有通达之前,喜欢狎邪之游,而且,他特别喜欢哨笛。那个时候,有事没事,邹小山就和梨园子弟呆在一起,做些度曲填词的事情,并且乐此不疲。

邹小山的父亲(邹熙森),性情严正,对儿子的行为非常痛恨。他多次训诫邹小山;但是,邹小山却是屡教不改。

大怒之下,父亲将邹小山逐出家门,并且严词训斥,出门之后,不许他说是自己的儿子。

逐出家门之后,邹小山就断了经济来源。他无处可以立身,就在乡里的外门漂泊。

时间久了,邹小山困窘异常,他自己无法忍受这种无依无靠的生活,但是又不敢回家。于是,他就请熟识的人去向父亲哀求,希望父亲能够稍加怜悯,即使不让自己还家,便是多少给些花费也行。

前去邹家游说的人,说好说歹,邹小山的父亲始终不为所动。

游说无果,邹小山又想了个主意,他让游说的人再往自己家里哀求。

这一次,准备的理由也很充分、也很能打动人。因为,当时邹小山已经是诸生了,所以,他交代游说的人,说是自己要去应试,请求父亲大人开恩,给自己一点资费,好做改过上进的花销。

邹小山的父亲很是坚决,当下就回绝了游说者,并说道:

“为人子弟,如果其人贤良,生活贫贱对他又有何妨?如果不贤,即便是他能够富贵加身,难道他最后能够免于若敖氏一般的困馁吗?”

所谓“若敖氏一般的困馁”,据《左传·宣公四年》载:

春秋时,楚国司马子良生了一个儿子叫子越椒,令尹子文见他生得“熊虎之状而豺狼之声”,担心将来会成为使若敖氏灭宗的祸害,便劝子良把他杀死。子良不肯。“子文以为大戚(音qi,忧虑,忧愁)。及将死,聚其族,曰:‘椒也知政(主持国事政务),及速行矣,无及于难。’且泣曰:‘鬼犹(若)求食,若敖氏之鬼(指若敖氏家族的祖先)不其馁而(犹言将受饥饿,这是说由于子越椒的胡为而使若敖氏家族断绝子嗣,宗庙无人祭祀)!’”后来,果然不出子文所料,若敖氏终因子越椒的叛楚而灭绝宗祀。

没有在父亲哪里讨到分文,邹小山在乡里也无法立站,最后,他决定,只身北上。

当日,离开乡里的时候,邹小山只有一个布被随身。

北上过程中,邹小山想了个办法,他将布被里面的棉絮去掉,乘天晚后,在布被里面装上草根、树叶,然后装作很吃力的样子背着,就如同背了很重的货物一样,再去旅店求宿。

次日,天还没亮,邹小山就把被子里面的那些草根、树叶倒在地上,收好布被,悄悄地打开门,就溜走了。

大多时候,邹小山离开旅店时,店中人也不会怀疑,都觉得他背来的东西还在店中呢,他肯定不会丢下东西不顾,大概就是早起外出闲走。孰不知,他已经白赚了一晚的伙食、一夜的宿费,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邹小山一路北上,一路使用这一伎俩,竟然屡试不爽,都没有被识破穿帮、更没有被抓住惩罚。

到达京师之后,邹小山无所事事,还是混迹在歌场舞馆之间。

在歌舞之地,邹小山和艺人们一起弹奏丝竹。

那时候,谁也不知道,这被人轻贱的行当之中,还有一位落魄的世家公子。

京师之中,乃是繁华之地,声伎为天下之最。当日,昆曲最为盛行。因为盛行,所以其中的财利不薄;因为财利不薄,所以很多爱好昆曲、才能优异的人都跻身其中。当时,社会上对昆曲的乐曲、演奏、技艺等,都用功精深、很多地方,已经严格要求到细致入微了。

邹小山在这个行当中混迹,他的技艺,与那些专业人员 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很难并驾齐驱。时间一久,那些技能高人一筹的艺人,都对邹小山施以白眼。所以,他在这里混得也没有那么快乐开心。

有一天,皇帝传旨,让昆曲班子入内演剧。正好,当天邹小山酒喝得稍微有点多了。

进入内廷之后,邹小山也没太在意自己喝酒的事,就粉墨登场了。

那天,演出的剧目,是《李三郎羯鼓催花》(即唐玄宗李隆基事)。

皇帝看戏看得高兴,忍不住也要上前去拨弄乐器。因为皇帝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所以,节奏、旋律上多有舛错,主要演奏者被皇帝搅合地苦不堪言。

不过,这倒是没有影响邹小山的演唱,他还是能够临场发挥,随意调整节奏,而且唱得抑扬顿挫,全都与演奏的节拍相合。

皇帝大悦,他对邹小山的昆曲演唱非常满意。

邹小山在内廷唱了几次之后,皇帝就问起他的家世来。

邹小山不敢隐瞒,如实道来。

皇帝一听,知道他是大家出身、书香子弟,马上命令安排邹小山入国子监就学。

之后,邹小山在考试中高中进士。

邹小山高中进士的消息传回家中之后,他的父亲根本就不相信,硬说是肯定弄错了,应该是同名同姓的人。

邹小山为官之后,皇帝知道他以前的事情,但是,从来没有因为以前的事情而轻看他,倒是经常督责他好好为官。正因为这样,邹小山更是刻励图报,最后官至高位,成了皇帝身边的文学侍从之臣。由此。也可以看出,皇帝用人,还是是有其策略的。

严肃的人物,轻松的事件,大家随心笑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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