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虫子进房间就变讨厌了?
《不速之客:藏在家里的自然史》
英国是个热爱大自然的国度。这并不是说其他国家不那么关爱它们的野生动物,而只是说在英国,略微有点“古怪”的研究和赞美大自然的传统,让英国人感到自豪。
野生动物纪录片在这里备受青睐,这些节目主持人在英国是很受欢迎的名流和国宝。观鸟、散步、骑马、遛狗、观光、海边捞虾拾贝、池塘钓鱼,或者只是在乡间漫步,欣喜遇见蝴蝶和鹀,以及在花间草地野炊,这些都是英国人的主流活动。我们热爱大自然,也渴望近距离观察大自然。
然而,有些很古怪的事情就发生在你家的后院。看着小松鼠沿着你家的篱笆上下跳跃,鸟儿在球果旁叽叽喳喳地叫着,真令人陶醉;看着蜜蜂、食蚜蝇、蝴蝶和各种各样的小飞虫在花丛中飞舞,着实令人赏心悦目。我们甚至可以接受旱金莲叶片遭受菜粉蝶那硕大的、带有斑点的毛毛虫啃咬几口。但当这些生物中的任何一种贸然闯入房间时,我们的容忍似乎就将立刻停止。
从刚修剪过的花枝爬到墙壁上的蜘蛛,在餐桌上独自漫步的蚂蚁,或在灯泡下一边发出嗡嗡声一边乱飞乱撞的苍蝇,通常足以让人们立即产生强烈的厌恶和反感。虽然轻轻地挥一挥手,可能就足以阻止古怪的胡蜂靠近庭院中的奶油茶点,但如果它进入室内,就会迫使起居室的主人采用特殊的武器,即喷洒杀虫剂将其消灭。
我们确实热爱大自然,也确实想近距离观察大自然,不过,不是那么近。
“房子”与“家”
为了弄明白人们为什么会有这种看似矛盾、截然不同的反应,我们仅仅需要理解称为“房子”的居所与称为“家”的居所的不同之处。“家”的最重要之处是,它已经成为人类学家所谓的“神圣空间”—不是做礼拜或迷信活动或新时代摇滚的地方,而是全家人共享的私人生活空间,外人只能在获邀后才能进入。
通向这个私人生活空间的屏障传统上是门,但这个门并不一定是结实、难以逾越的木板,它可以是一个象征性的屏障,如布帘、横着的木棍或悬挂的珠帘等。在几乎所有的人类文化中,拜访者在进入一个家庭的神圣空间的大门之前,都必须首先求得许可。
诚然,不受欢迎的人不会被允许进入,而且在大多数社会中,即使是一个象征性的屏障也受到法律的强有力保护,以至可以动用“正当武力”来驱逐闯入者。难怪未经允许闯入人类上述房屋的昆虫,至少会被带着怀疑的眼光审视,并且通常遭受直接反对和极端攻击。
房子在我们现代世界的概念里,是一个近乎密封的砖砌“大箱子”。双层玻璃、塑料或金属框的门窗、密封条、空腔夹层绝缘,所有这些协力配合,几乎让入侵者(甚至最小的昆虫)无孔可入。
但事情并不总是如此。所以,为了弄清如今人类的家仍被入侵的原因,我们需要看一看人类最初的家是怎样产生的,以及在人类的历史中,我们最初是在何时、何地开始与至今仍纠缠和烦扰着我们的无数入侵者接触的。
因此,让时光倒流,想想我们远古的祖先,想想他们是住在哪里的。
住在树上的祖先
与大众的看法相反,早期的人类并不都住在洞穴里。大众的看法,主要是受儿童卡通片和好莱坞小成本动画片的影响。
岩壁和黑暗的洞穴,毫无疑问给人类提供了一些藏身之所,不过它们也是熊、虎、豹、鬣狗以及大量其他危险的、高度非驯化的野兽的巢穴。
媒体上典型的穴居人系列故事,最新的是由布朗等人在印度尼西亚弗洛勒斯岛的一个洞穴中发现的一具小小的、长约1米的类人骨骼所引发的。考古学家仍然在争论这些发现,它们究竟可以追溯到“仅仅”是9.5万年前至1.3万年前的哪一天,或者能否代表一个明显独立的物种?盡管如此,人类或者类人生物居住在洞穴中的观点,已经深深地印在了普通大众的脑海里。
然而,早在洞穴之前,树木显然应该是我们的灵长类祖先栖息的场所。作为人类,我们是如何形成的?如何接管了世界,开始建造房屋,制作和拥有了现在必须远离害虫的物品?对人类的发展做一简要探索,可为理解上述这些问题奠定基础。
大约400万年以前,非洲是各种类人猿的发源地,其中一部分多以两条腿走路。这种直立的姿势,是我们成其为人类的最显著特征之一。另一个特征是,我们的体毛比较稀疏。
这两个特征可能是相互关联的。在几百万年以前的某个时候,这个奇怪的适应,可能使早期的人类与多毛的、爬行缓慢的猿类近亲相比,有了一定的优势。
一种解释是,在非洲东部和南部炎热、干燥的稀树草原上,直立行走使头部快速进化出了高能耗的大脑,以远离炽热的烈日炙烤的非洲大地所辐射的热量,而在这个高度,头部刚好可以体验到微风拂面的感觉。
朝直立行走方向进化的其他原因可能包括,站立便于观察草原上来自天敌的危险,可以够到树上的果实,可以边走路边用我们的胳膊拿东西。无论双腿直立行走的原因是什么,体毛变得稀疏这一点,一定有助于这些生物生活在炎热、干燥的草原上,而且出汗成为身体最重要的温度调节机制,任何浓密的毛发都会立即阻碍这种降温效果。
有观点认为,这些早期的类人生物比我们更以树为家,但除了少数几个基于髋骨形状的推断,我们对这些生物依然知之甚少。虽然基本上直立行走,但它们比我们的腿要短一些,而且步履更加蹒跚,迈出的步子也较小。我们并不知道它们吃什么,在何处藏身,或者它们与环境如何相互作用。
最大的可能是,早期人类生活在稀树大草原上,没有掩蔽所,也没有家,至多做一个临时的栖息处来睡觉。今天,大猩猩、黑猩猩、红毛猩猩建造简陋的窝棚,不过是用弯曲的植物或树枝搭成的平台而已,它们就在上面过夜。
危险伴随着黑夜降临,大型猫科动物和其他可怕的食肉动物在夜间四处游荡,寻觅猎物;体型较小的南猿会尽其可能,避开这些危险。猿的“窝”一次只用几天,它们绝不是永久性的,这就是比较高等的灵长类动物不生跳蚤的原因。
(本文经出版社授权,标题为编者所加)
《不速之客:藏在家里的自然史》
[英]理查德·琼斯 著
花保祯 等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9年4月
作者: 理查德·琼斯
来源:《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