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到一个新闻。是最近在日本推特上让人印象深刻的一张漫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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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了解一下当今日本的年龄结构就能明白，日本是世界上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国家，2019年时65岁以上老人占到总人口的28.4%。左图上身处养老压力之下的日本年轻人正在负重前行，等到了右边，新冠爆发，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升天，年轻人如同重获新生，脸上也露出轻松愉快的笑容。
发布者在推送漫画时配了一句话：希望早日实现。这条推特在短短5小时内，便获得了7万多点赞和1.6万次转发。在新冠疫情局势日益加重之际，这张漫画或许反映了一些人的某种想法：没有过不去的老龄化社会，只要让新冠杀死更多老年人。
在他们看来，老年人是可以被抛弃的牺牲品，死亡是对社会的贡献。新冠疫情，或许是老龄化国家的一次反向胜利。有观点称，在新冠疫情之下，开始逐渐衍生出一场“代际战争”。
推特上，西方年轻人称新冠病毒是“老人消灭者”，“Boomer Remover”一度成为热门话题。“Boomer”是指在二战后婴儿潮时期出生的人，现在的年龄约在56岁到74岁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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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称呼方式在西方引起很多老年人不满，被冒犯到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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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年轻人则认为这是在回击老年人称年轻人是“雪花”的调侃。不同代人之间的矛盾在数万条推特中显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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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无语的是，支持这种邪恶观点的不只是那些野生玩家。不久前，乌克兰卫生部长叶缅茨在接受采访时声称，不要把钱花在给65岁以上的人治病，因为他们都是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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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人自己病死在新冠病毒之下，或将成为他们心里消灭现代老龄化社会的一种新兴又有效的实验。一个幽灵，“弃老”主义的幽灵，正在病毒下游荡。让身体状况差的老年人听天由命地挺住，死熬下去，不过是一种“让他们等死”的好听说法。很难想象，这会是一国卫生部长所说的话。
无独有偶，美国德州政府部门的一名官员Dan Patrick接受采访时声称，美国像他这样的老年人会愿意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自愿献身来挽救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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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老人保经济、保年轻人，真不愧是被社会达尔文主义思潮席卷过的美国。不知道Dan Patrick在此之前有对多少老年人进行过统计调查，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身为公职人员，在镜头前能说出这种话，无异于将美国老年人群体架在火上进行道德烧烤。在民间、官方，之所以会开始出现类似言论，来源于一些冷冰冰的数据。
从全球统计的数据来看，新冠病毒的主要受害者是患有慢性疾病的老年患者，年轻人的致死率并不高。以意大利为例。根据意大利卫生部公布的最新数据，在3月23日以前，意大利确诊的肺炎病例有63927例，死亡患者6077例。过去一周内，意大利的新冠死亡率已经突破至9%以上，是全球死亡率最高的国家。
凑巧的是，意大利的高死亡率与其国家内部人口老龄化息息相关。意大利国家卫生所此前的统计显示，本国内58%的新冠肺炎死者为80岁以上，31%为70岁以上。
新冠死亡患者的平均年龄是81岁，去世的人中绝大多数患有慢性疾病。老年人免疫力差，在意大利疫情重灾区贝加莫，一些村子里整整一代老年人都去世了，有的小孩子再也见不到他们的祖父母，丧钟不分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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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是欧洲老龄化程度最高的国家，在全世界排名第二，仅次于日本。据2018年数据显示，意大利65岁以上老年人口占比约22.6%。于是，病毒喂养恶念，谣言开始滋生，在互联网上，逐渐出现一股算计要放弃老人的风向。比如说前几天，一些类似“意大利60岁以上老人将被放弃治疗”新闻的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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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传谣的是一名英国政客Nadine Dorries，在被网友骂的狗血淋头后悄悄删了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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谣言如火，在后续报道中，又被刻意包装成引人同情的“特殊时期的无奈之举”。可怕的不是谣言，而是有人会借机证明老人应该被放弃的合理性：老年人致死率高，救下也活不了多久，还增社会养老压力，不如放弃，去社会老年化。太荒谬了。
它像是在人们心中埋下一颗有偏向的种子，慢慢地浇灌“必要时牺牲老人”的魔鬼伦理肥料，等它发芽。或者说，这才符合市场伦理中“利益最大化”的原则。
只能对这种病态的价值观说：病毒在狂欢，文明在陷落。他们，是群“弃老者”，承继了很多年前的一种送死传统。让我想起之前看过的一部老电影——《楢山节考》。在日本信州的深山里，贫穷之下，每年冬天都会有人因为吃不上一口饭而扛不到第二年的春天。因此，只会吃饭不能干活的老人就是多余、没用的人。
依照“优胜劣汰”的原则，这些人活该被抛弃。楢山下的老人只要一活到70岁，就要被送到山上丢掉。如果老人不愿意上山乖乖等死，就会被亲人五花大绑，然后活活地摔死。
所以在楢山上，到处都是老人的尸骸。
图片来源：豆瓣《楢山节考》剧照凭什么认为让老人活着就是在糟蹋粮食？他们遵循着一套不成文却传统的规定：让更多年轻人活下去变成考量老人的道德标准。渐渐地，这种习惯被赋予更多的解释和道德价值，变成了一种不容许违背的伦理戒条。而这种伦理得以生存发展的基础，是一个原始、贫穷的社会，并不是现代文明下该继续存在。
图片来源：豆瓣《楢山节考》剧照
中国人也许难以理解这种“弃老”伦理。从汉代以来，儒家所宣扬的“孝道”就成为蕴藏在中华文化里举足轻重的美德之一，讲求“百善孝为先”、“父母在，不远游”等等。不过，近代的考古发现或许暗示，中国古代也曾存在过“弃老”习俗。在湖北十堰、陕西商洛等地农村，有很多“老人洞”。
这些被挖在悬崖峭壁上的锲形山洞也被称为“寄死窑”。据说古时，村里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就会被送到那里，只留三天的粮食。有些“老人洞”被设在江边的悬崖上，等到雨季来临，江水冲没老人洞，带走过往的痕迹，又能寄放新一代老人。
湖北十堰老人洞
毕竟，相比有着更长预期生命时间的年轻人、小孩来说，老人的剩余价值早已被榨干，再活下去只是家庭的累赘。
可怕的是，这种原始的腐坏伦理，随着新冠疫情的流行正在被从潘多拉魔盒中放出，被人以一种隐秘的方式重提，让人觉得心惊胆跳。
良知在病毒面前摇摇欲坠。
而当他们在拼命为“可以放弃老人”这种扭曲的观点辩解时，有没有想过：从年轻人到老人，不过就三四十年，看似遥远，其实就在对岸。
到那时，新人也会丢掉你。
*文章图片均来源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