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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大学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今后自己会做些什么呢?
?本科,机械工程师;硕士,航空航天工程师;工作,创业公司初期成员——这就是吉姆·哈曼(Jim Hamann)前半人生的履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摇身一变,成为一名“砸锅卖铁”的手艺人。
现在的他,专职手工修复、制作铜制锅具,自己的厨具品牌Duparquet承包了美国高端铜制锅具市场的大半江山。在他眼里,自己不光是一名手艺人,还是一名光复旧日技艺的艺术家。
●在工作室接受采访的吉姆·哈曼
故事的开始,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了。
当时,他正在一家创业公司工作。公司不太景气,压力渐渐袭来。闲暇时间,哈曼同妻子一起前往法国勃艮第旅行——毕竟,美食、葡萄酒、法国,怎么看都是调节心情的一剂良药。
法国,从来就是一个为其烹饪文化自豪不已的国家。一口保存良好的铜锅,在法国也可算得上古董。哈曼就是在古董店里,撞见了一口锅,一口令他一见钟情的铜锅。
锅又旧又深,里面长满了绿色的铜锈,但制作精良,一看就是厨房里的头号帮手。
●哈曼当时看到的就是右边这种锅→ →
卖家偏说,这是对面那家有名法餐餐馆LaC?ted’Or来的,大厨伯纳德(BernardLoiseau)绝对绝对——用这只锅煮过菜。
BernardLoiseau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法国家喻户晓的名厨,结局却意外凄凉——过分追求完美、担心失去米其林三星的主厨,患上了抑郁症,最终举枪自杀。
●正在用铜锅烹饪酱汁的法国名厨Bernard Loiseau
不过说实话,老板的这点销售技巧对哈曼一点用都没有,他完全对这个背景故事不感兴趣,他就是看上了一口锅罢了。
妻子过来瞥了一眼,同他讲了一句:“你要是买了这口锅,不把这些绿锈去了,我绝对不会用它来煮饭的。”
●布满铜锈的一把老锅
哈曼望了望锅底,确实是有些难看——绿乎乎的,正常人类绝不会放心再用。但偏偏哈曼是个工程师,他知道这一点,妻子也知道这一点。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知道哈曼有这个本事。他平日就爱DIY,更别说他专业就是航空航天,对金属材料自然很有研究。他最爱挑战,这个难题正对他胃口。
他买下了锅,打包寄回到自己在罗德岛的家。从此,他与铜制锅具的“斗智斗勇”开始了。
●穿着全套防护服,正在磨光铜锅的哈曼
铜锅在西餐历史上地位显赫。古罗马时,人们已经在用铜锅煮饭了;到了十九世纪,铜锅更是遍布西餐世界的各个角落,没日没夜地在厨房里工作。
●古罗马时期的铜锅
铜制锅具的特点是这样的:热得快,散热也快,最重要的是它加热均匀。鱼、海鲜、酱汁……这类对温度有精确要求的食物,最适合用铜锅烹饪——太热了,就从火上拿下来;凉了,就再放上去。
●受热均匀,锅中任意位置的食材煎黄的部分都非常均匀
但铜锅有最大的一个缺陷:特别需要保养。
食物中不乏酸性物质,与酸反应,铜会生成有毒物质。因此,铜锅上都往往有一层金属涂层。每隔一段时间,铜锅就得返厂,再上一遍涂层,避免铜的渗透。
那为什么大家还要坚持用这样的锅呢?
一是在保养得当的条件下,铜锅的使用期限相当长,十年内送回厂家进行保养的次数也不会超过五次。
二是性能的确优良。有人甚至说,法餐的酱汁,少了精良制作的铜锅,将不复存在,足见其在西餐烹饪中不可或缺的地位。
另外,铜锅实在太过漂亮。长得好看,就是有人容忍你这样的祸水。开玩笑地说,这也许是铜锅仍在厨房中拥有一席之地的主要原因。
● 颜值与性能均过人的铜锅
在法国邂逅的那口铜锅,漂洋过海到了哈曼的家。对工作压力过大的他来说,修复这口锅,让他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压力的出口。
看着修好后泛着金属光泽的精美铜锅,哈曼彻底喜欢上了这门工艺。他购置来全套工具,开始学着自己做手工铜锅。
一般来说,过去制作铜锅,都是把铜片放在砧上,拿锤子敲、敲、敲,一直敲到定型。现代则采用液压技术来完成。哈曼不一样,他有一台快满100岁的古董车床。他所有的锅具,都是“转”出来的。
这种做法叫做金属旋压。每一口锅,都有定制的一个模具。哈曼与自己的助手配合,把模具和盘子贴拢,固定在车床上,一个转盘子,一个负责给圆盘施加压力,使其贴合模具成型。
简而言之,金属旋压的过程很像是做陶器,速度配合压力,二者结合,把锅具塑造成你想要的样子。
基本成型、修饰后,就该给锅加上把手了。这一步并不复杂,上螺丝、加固即可。最后一步,就是上金属涂层了。
哈曼会把锅放在火上,把一根锡条贴合在锅底,使其融化。一边转,他一边用蘸满焊剂的棉布把融化的锡均匀抹在锅的表面,避免铜锅与食物的直接接触。
整个过程看似简单,实则困难。哈曼想起自己给妻子修那口锅的时候,还是印象深刻。“在真的搞定上锡之前,我起码失败了八次。”哈曼说,但他非常喜欢整个过程,“我喜欢这种制造的艺术。”
有人会问,不就是一口锅吗?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
答案很简单:哈曼的客户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可能就有这么一口锅。
想象一下,当你手里有这么一口锅——你的外婆用它给你做过好吃的,你的妈妈用它给你做过好吃的。现在,这口锅到你手上了,你拿到手里的时候,不会想到那无数个雾气缭绕的白昼里,在厨房里忙碌的家人吗?你不会想到你最熟悉的、家的味道吗?
食物是把家人联系起来的最好纽带,而一把铜锅,则成了其中最优秀的载体。
正因如此,哈曼才如此沉迷于这门艺术。
哈曼的品牌名,来源于一家在大萧条时期倒闭的锅具制造商。他总是在修复铜锅时看到这个名字。这也成为了他的目标——把铜锅做成传家宝。这样,哪怕在一百年后,烹饪的热情也将一直随着他的手艺传递,永不熄灭。
参考文献:
How a Former Rocket Scientist Makes the Best Copper Pots in America — Handmade
How It's Made - Duparquet Copper Cookware
内容为『手望Sowarm』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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