丨过伶仃洋丨
▲珠海渔女像。摄影/黄昆震
-风物君语-
安于做一个中等城市没有什么不好。
但显然，
珠海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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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海全景。摄影/潘力
世界上最长的跨海大桥——港珠澳大桥正式通车后，伶仃洋天堑变通途，珠江口西岸的核心城市——珠海，至此迎来了她的高光时刻。
这是珠海的“命运工程”，使她成为中国内地唯一与香港和澳门两个特别行政区陆路相连的城市。在此之前，同为经济特区，深圳在珠江口东岸，珠海在珠江口西岸，但近40年过去，显然，东岸风景更好。
▲日出时分，从珠海远眺澳门。摄影/徐小天
历史上的珠海，得意过，也失意过。那每一次降临又失去的机遇，都没有这一次来得瞩目与笃定，以至于让我们不得不带着哥伦布般的眼睛，重新认识这个依海而生的城市……
▲爱情守护塔。摄影/周永照
在海洋的边缘
▲珠海大剧院。摄影/黄昆震
海洋给予珠海的机会一直都在——珠江注入南海之地，便是“珠海”名字的由来。一个“海”字，贯穿了珠海先民的生活。
你若到珠海的高栏岛宝镜湾去，能发现海湾岩壁上弯曲的石刻图腾。舞动的人、翻滚的波浪和跋扈的龙蛇，纵然抽象，但直接拉近了你与距今两三千年前青铜时代南越先民的生活。他们依海而生，创造出与中原文明、游牧文明截然不同的文化形态。
正是与海的亲密关系，让珠海先民早早敞开怀抱，迎来送往东西方的各路商人。广州大哥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牵头城市，先秦时期已经开始了陶瓷贸易，一旁的珠海和澳门也相应成为重要的补给站和避风港。
为了抵御伶仃洋周边猖獗的海盗，保障海上丝绸之路的安全，唐玄宗在位时，在如今珠海的山场设香山镇，派军队驻扎管辖。中央的关抚，为这里原本兴盛的晒盐业更添一把柴火。
▲伶仃岛。摄影/蔡振丰
可惜这般政治上的重视，随着王朝的更替而被涤荡：南宋时，当时已升级为寨的香山被划出，与今天的中山市、澳门特别行政区、广州和佛山的部分地区一起组成香山县，府治也由珠海迁到了今天中山的石歧。虽是香山早期的经济和政治中心，但珠海由此成为政治上的边缘之地。
被搁置的“免税港”梦想
▲港珠澳大桥人工岛。摄影/蔡振丰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700多年前，民族英雄文天祥，在如今港珠澳大桥跨越的伶仃洋海域留下千古绝句。当时南宋的20多万大军、1000艘船舰，无法抵抗元军的穷凶极恶。宋元海战，成了中国古代史上最大的海战。宋帝赵昺的投海和枢密副使张世杰的意外坠海，为宋王朝画上句号。
▲斗门镇旧街小巷。摄影/雨呀小超人
位于珠江入海口要地的珠海目睹了这一切，但这绝不是她经历的唯一苦难——明朝时，葡萄牙占据了同属香山县的澳门，又软硬兼施地让当地官员同意他们在珠海的高栏岛上进行贸易，珠海的主权受到威胁。
▲珠海港码头。摄影/徐小天
清朝末年，为了获取更多的白银，英国开始向中国走私鸦片。两广总督出面禁止鸦片贸易，鸦片船东躲西藏，从广州黄浦附近移泊伶仃洋海域。贩卖鸦片的船员就顺势登上了现在珠海的淇澳岛金星角居住，使得这里成为列强鸦片走私、逃脱关税的据点。
不光居住，鸦片贩子还上岛偷牛抓人。岛上居民举起枪炮，顽强反击，双方互有死伤。如今淇澳岛的石板街，正是岛民成功赶走英国侵略者后，用英国人的赔偿修建的石板街。
《南京条约》签订之后，五口通商，中日甲午战争之后签订的《马关条约》，让西方列强更肆无忌惮瓜分中国领土。不愿坐以待毙的清政府，着手自己开通一些商贸繁荣的口岸。这其中，就包括了靠近港澳的珠海。
▲淇澳岛。摄影/管宪
今天珠海香洲区的香埠路一带，前身正是清政府自己开办的香洲商埠。一座现代化的港口城市正在被建设起来——造深水港口，设学校、公园和博物馆还在商埠内实行民主管理制度。“免税口岸”的概念，也被规划进它的未来。
▲拱北口岸。摄影/梅宇昇
▲香洲港。摄影/徐小天
1909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香洲正式开埠，数万民群众参加了庆典。可惜好景不长，一场大火，烧毁了香洲商埠的厂店和房屋，加上与珠海的吉大、山场两乡存在利益冲突，在繁荣了一年之后，香洲商埠迅速衰落。
清政府自开商埠，是改革，也是开放。但由于纷乱的时代背景，香洲商埠终究没能带领珠海走向新纪元。
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唐家湾镇。摄影/管宪
国民政府执政的时期，为了致敬孙中山，珠海所在的香山县已更名为中山县。被国民政府定为模范县的中山县，在中华民国首任内阁总理、珠海人唐绍仪的争取下，中山县的县政府从石歧搬到了珠海的唐家湾。
唐绍仪按照省政当局的法规，重新开始筹备地方自治。他再次按“无税港口”的期望，开始唐家湾中山港的建设。一时间，唐家湾的道路被修筑，陋习被革除，贸易得到振兴，珠海地区的面貌焕然一新。
▲栖霞仙馆，位于唐家湾会同村，珠海三大古园林之一。因荒废多年，也是国内三大鬼宅之一。摄影/蔡振丰
珠海从此一路高歌？并不。1934年，中山县发生兵变，唐绍仪被迫辞职。新的县长把县政府迁回了石歧，唐家湾从此一蹶不振，中山港的建设也造搁置。浮浮沉沉，珠海在抓住机遇后，很快又与它告别。
近百年后，时代级的机遇终于降临。
港珠澳大桥开通之前，香港到珠海陆路需要3个多小时、水路1个多小时。开通之后，珠港陆路通行时间缩短至半个多小时。
▲港珠澳大桥夜景。摄影/Knight lee
“珠三角城市与香港的距离每减少1%，制造业、服务业中外资投入金额就分别增加0.12%至0.17%。大桥的通车，初步估算可以让珠江口西岸城市增加600亿元至1000亿元人民币的GDP。——国务院港澳办港澳研究所副所长蔡赤萌”
这个机会来自于15年前的决定，珠海人把基因里头“开放进取、勤劳笃实”的那股劲儿拿了出来。从1979年建市到1980年被设为经济特区，珠海并未一无所成，她枕戈待旦，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让机遇从自己眼前滑过。
▲元旦烟花汇演。摄影/张海斌
促成港珠澳大桥建设的时任市长梁广大，在1995年还迎难而上，促成建设了长达4000米的飞机跑道，用长远的眼光为珠海开辟出了广阔的交通空间。每两年一届的中国航展，都在珠海举办。今年11月6日，航展会再度开启，中国国产的大飞机将会和超过40个国家和地区的飞机共同竞技。
▲历年珠海航展。摄影/管宪
时速200公里的广珠高铁早已在2011通车。在高铁和大桥的加持下，湖南、湖北、河南的游客通过高铁，用3-5个小时就可以直接到珠海过关拱北，到达澳门，或是转大桥到香港血拼。从前属于交通末梢地位的珠海，一举跃上了珠江口西岸的交通枢纽。
▲广珠轻轨。摄影/徐小天
借地缘优势，珠海早已蓄势待发。
珠海有什么样的明星企业？董明珠有话要说。总部设在珠海的格力，永远在企业的话题榜和科技的创新力上占有一席之地；跟格力一样，魅族、金山、华发的总部都在珠海。现在，他们或许可以更有自信地说，我们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去哪里。
▲格力海岸。摄影/管宪
暨南大学的珠海校区坐落在毗邻拱北的前山，澳门大学的珠海分校建设在了横琴。同样安家横琴岛的还有长隆海洋世界，场馆规模空前，中国国际马戏节每年都在此举办。
▲长隆海洋王国。摄影/罗杨
洁净的珠海养出了顶角膏蟹、横琴蚝、南屏脆鲩、万山对虾、白蕉禾虫和黄金风鳝。尤其是11月到次年2月，珠海的海鲜更是肥美得不行。为了拓宽城区，狭小的珠海在不断填海造陆，养殖场数量在减少。
▲蒸膏蟹（供图/汇图网）；横琴蚝生态园内的蚝桩（供图/图虫创意）；黄金风鳝（来源/网络）；脆肉鲩（供图/汇图网）；禾虫（供图/汇图网）。
珠海，从来都是以海风宜人的度假感吸引目光，以后，去那里度假或许会更感到拥挤。
房价是永远的话题。“港珠澳三城，收入不并轨，房价先并轨”。这样的调侃已持续数年。能在2016年高过广州，珠海的房价也确实让人惊叹。大桥的通车预计会给珠海的房价再鼓一把劲儿，投资客其实早已经开上了港珠澳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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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百万
图编丨Geeth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