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徐老先生能为了这种敌对势力攻击的可能性深入研究,是国之幸事。不过出版本书的时候老先生已经70高龄,加上他的身份又是第四军医大学军事预防医学系军队流行病学教研室教授,在看待一些问题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冷战思维。在学术界非自然起源说没有成为主流是有原因的,我们也可以探讨一下。
事情是这样的,徐老先生在2015年8月出版了一本书——《非典非自然起源和人制人新种病毒基因武器》。在这本书中老先生举了很多数据,指出当年的SARS中有很多基因是较适合人类而不适合动物的,如果是自然来源,那么在进化中就应该被淘汰掉了。这种看起来不合理的情况被徐教授命名为“逆向进化”,也就是人工改造的证据。
证明不存在是一个难题
那么为什么这个观点没有说服多数科研人员呢?因为这个证明逻辑其实是有点儿问题的。事实上我们从来只能证明存在,不能证明不存在。如果我说我有一只笔,我只需要拿出来给大家看一下就可以了,但是如果你要求我证明我没有笔,那无论我做多少事情都不能证明。
我让你搜我的身,你会说我把笔放在家里了;我让你进我家搜,你说我把笔放在我朋友家了;我证明了我没有朋友,你又可以说我把这只笔扔到了门口的小河里、巍峨的高山里、皑皑的白雪里、甚至是生产笔的厂子里,所谓“藏木于森林,藏尸于尸海”是也。
这很好理解是吧,所以在科学上一个问题要确定是否值得研究,就要先确定其“可证伪性”,也就是说这个命题是可以被一个有力的证据一票否决的。比如说这么一句话“只要你跑的足够快,爱情就追不上我”如果你跟我说你百米已经进10秒了为什么还是有一堆女孩在追你,我就可以直接给你来一句:因为你跑的还不够快,所以这就不是一个可讨论的命题。
想证明人为的很简单,但是想证明非自然的很难
那么现在回到徐教授的书,如果说把这本书中的论点总结一下,就是“SARS病毒在自然环境中无法诞生”。如果我们要反对这个命题,只需要证明“自然中的某处存在SARS病毒诞生所需的所有条件”即可。但是如果要支持这个命题呢?徐教授就需要证明“无垠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只要在没有人参与的情况下就不会出现SARS病毒”。
可以看出来,徐教授的理论先天就存在几乎无法被证明的缺陷。想证明不可能出现就必须要寻找并排除所有的可能性,虽然说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是有一点夸张了,但要想达到足够的可信度,至少要把我国南部所有的蝙蝠洞跑完才行吧。
那么徐教授在书中是如何调查的呢?事实上他(或者安排下面的研究生)并没有去一个个地跑洞,而是从现有的资料与数据出发,得出自然界中不存在的结论。可是要知道,“曾经没有”在生物学上可是一个“打脸不倦”的陷阱,生命的世界没有普适法则,往往一个生物学家刚宣布他发现了一个完美的规律,另一个生物学家就立即发现了一个反例……
而徐教授也没能逃离套路,2017年武汉病毒研究所的石正丽团队在遍访蝙蝠洞后,终于在云南发现了一处蝙蝠SARS样冠状病毒的天然基因库。虽然没有当年的病毒原株,但是这些蝙蝠体内的多种病毒含有构成SARS所需的全部基因片段,其中也包含被徐教授认为“不可能自然存在”的特征基因。而病毒又是一种极易随机组合与变异的生命,可以说在这个蝙蝠洞中就就算哪天再组合出SARS病毒也毫不奇怪。
▲中华菊头蝠证件照
所以“生化攻击说”与“自然形成说”的对决其实早已给出了结果,自然形成说应该是离真相更接近的那个。
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强
当然了,你或许会向我反问:“敌对势力就没有可能将自然界存在的病毒基因组合成天衣无缝的生化武器吗?”。我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不算大。研发一种生化武器是需要时间和经费的,而且对方也需要完全评价收益与战略效果才行。比如1997年人类的首台五代机上天,如今23年过去了,五代机不仅没有如军迷想像的那样遍地开花反而止步不前,且不说空天飞机至今依然是个科幻,就连六代机的概念都没有成形。
就目前看来,以传染病攻击组织力很强的大国其战略收益是不太好的,不仅难以形成有效杀伤,还会激发对手内部的空前团结,是一件适得其反的事情。
我是酋知鱼,一条不支持阴谋论的科学作者,欢迎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