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媒体总结了“年末十大谣言”:“大米是塑料制的”,“肉、蛋、奶是现代老年病的根源”,“空心菜是毒中之王”,“榴莲和牛奶一起吃会咖啡因中毒”,“一滴血就能测癌”,“三五年后眼睛失明会大面积爆发”等,都成功入围。 所谓“十大谣言”,只是“千万里挑十”。毕竟在当下,网上时有谣言出,各领头条两三天。可能很多人会纳闷:互联网时代,怎么就这么多谣言?
可事实上,并不是互联网时代才盛产谣言,互联网只是让谣言更具有能见度。
说起谣言,古代谣言也有相对成熟的载体和传播方式,比如童谣、谶纬等。像陈胜吴广起义前“鱼腹藏书”,赵匡胤“黄袍加身”前散布消息称“出军至日,当立点检为天子”,都是教科书级的谣言。
诗人叶匡政就总结出规律:在社会稳定和暴发激烈社会抗争之间,存在着一个灰色地带,这个灰色地带最有力的武器,就是谣言,谣言的盛行,“不过是社会局势失控的表象,而非原因”。這不无道理,谣言生成的根源在线下,而非网上。
但不可否认,互联网时代谣言传播的速度更快,辐射面更广,也必然成为谣言潜滋暗长的诱发因素。更何况,互联网时代也是信息化时代,信息高密度交互之下,谣言势必会密集。
哈佛大学法学教授凯斯·R·桑斯坦认为,当人们追随某些先行者或“领头羊”的言行时,就会发生“社会流瀑”现象;当民众中想法相似的人聚在一起时,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会比交谈前的想法更极端,这就是“群体极化效应”。
谣言正是通过“社会流瀑”和“群体极化”两个部分重叠进行传播的。
所以,在谣言总量几何级增长的问题上,互联网的“锅”甩不掉。
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轻易入了谣言的“坑”,而对其缺乏足够的抵挡能力?这跟民众的独立思考的能力匮乏不无关系。
现实中,一般公众对谣言的辨别能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弱。有知识但无独立思考,是多数人的属性。所以,即使他们听了很多“不信谣不传谣”的道理,依旧过不了谣言这一关。
还得看到,谣言更容易听到,真相的获取成本则相对较高;谣言简单易懂还耸人听闻,真相却经常隐藏在错综复杂的细节之中,不容易把握。
更关键的是,谣言是为了让人相信而设计的,而真相通常不care人们相不相信。
谣言也有“真”的部分,而非全是假的。但它跟真相的差别,就在于它是经过裁剪和“创作”的。
细究很多谣言,它们选材通常都是人们关注的热点,措辞极有吸引力,而将其元素拆解,往往能发现它也有逻辑自洽之处,只是会故意对其进行“错配”。
马克·吐温说:“当真相还在穿鞋的时候,谣言就已经跑遍半个地球了。”这就是关于真相的“真相”:真相跟谣言赛跑时,一般都跑不过谣言——真相就相当于四平八稳还语义艰涩的标题,而谣言就好比从震惊部里批量发售的“标题党”。你是爱看标题党呢,还是爱看干巴巴的题目?
承认吧,比起真相,你很多时候更“喜欢”谣言。
这也是后真相时代的表征:情绪比客观事实更能影响公众,谣言也比真相更能“撩”人。
或许有人会说,有谣言又何妨,及时辟谣澄清不就行了?但这低估了谣言对受众智商税的“收缴”能力。
很多谣言本就有的放矢,是“精准制导”。
研究大脑模式识别、判断以及决策机制的德克萨斯大学学者詹妮弗·魏特森称,“当我们感到自己对生活失去控制时,我们便会转而想象在我们的周围存在着更深刻的结构,即便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存在。”
而许多谣言就是用看似深刻的“内幕”“隐情”,来安置我们在惶恐不安中的信息焦渴。而这些“内幕”通常还是“黑幕”,“隐情”通常还是“猫腻”,这也能满足很多人的负面想象偏好。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彻底击溃各式谣言?
谣言止于智者?可很多传谣者也自以为“智”。所以有学者提出了“三zhi法则”:谣言止于“知”——满足公众知情权;谣言止于“制”——完善治理谣言的法律制度;谣言止于“治”——实现良好的社会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