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因其种姓制度而闻名。自古以来,种姓制度根植于印度文化之中。相传,种姓制度来自雅利安人对印度的入侵。中亚的雅利安人占领南亚次大陆后,掌握祭祀仪式的人居于最高地位,他们被称为婆罗门;婆罗门之下是军事贵族刹帝利,这些人出身部落首领和武士;第三等级是吠舍,一般由普通雅利安人充当;末等是首陀罗,全部是被征服的土著居民。
可以看出,上三级的人都是征服者雅利安人,末等是古印度土著居民,所以很多高种姓的印度人说自己是尊贵的雅利安人后代,并以此为骄傲,可事实确实如此吗?
据历史记载,入侵印度的雅利安人并非两手空空,他们为古印度带去了梵语与吠陀文化。吠陀文化是一种古老的诗歌,由祭司们口口相传,可以当做祖先的原始知识,吠陀文化的衍生品就是种姓制度。这很好理解,因为只有祭祀掌握吠陀(知识),所以他们是最高等级的婆罗门,能够保卫知识的武士就是第二等级,接受知识的平民是第三等级,无法理解知识的土著人是末等。
种姓制度自从出现,延续了数千年,时至今日,它仍然左右着印度社会的方方面面。然而,雅利安人真的存在于印度历史之中吗?法国《费加罗报》整理了几种说法及考古研究,将回答关于印度“雅利安人”的各种疑问:
相似语言暗示祖先?
十八世纪,欧洲语言学家注意到一种现象:梵语和欧洲语言惊人的相似,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由此得到一个简单的结论——梵语和欧洲语言肯定同源。于是发明了一个名词“印欧语系”。十九世纪时,英国入侵印度,为了给自己的殖民行为辩解,英国语言学家适时得抛出了“印欧语系”这个梗,不仅解释了公元前1500年那次雅利安人对印度入侵的既成事实,也为英国的再次入侵找到一个开脱理由:看吧,印度就是需要先进文明的入侵才能拯救。
随着英国对印度的统治,印度文明脱胎自“雅利安人入侵”的说法甚嚣尘上,语言学家门信誓旦旦地表示:征服者规定所有人都要说梵语,并推广吠陀文化和种姓制度,最终,征服者的文化统治了整个恒河平原。印度人要懂得感恩。
这种说法并不是人人都买账,英国生物学家朱利安·赫胥黎(著名的进化论旗手托马斯·赫胥黎之孙)就表示反对,他认为这样的推论不科学,从语言学寻找的证据不足以支持雅利安人入侵的说法。即使语言学家内部,也有不同声音,语言历史学家艾萨克·泰勒(Isaac Taylor)认为,仅从分析语言谱系就得出推论,这样的观点疑点重重,没有足够说服力。
除了外国人,印度人自己也表示了异议,出身贱民等级的阿姆倍伽尔(Ambedkar)博士(印度法律之父)表示:所有人都认可“雅利安人入侵印度”,可这件事从未出现在任何古籍中。而且很多欧洲梵语学者明知推论有问题,还是有意曲解古梵语的真实含义,并大肆宣传他们夹带私货的失真翻译内容,以便佐证早有预谋的推论。
印度考古部门的负责人约翰·休伯特·马歇尔,一个地道的英国人,他在发现哈拉帕文明的摩亨焦-达罗文明后,对“雅利安人入侵”的历史第一次提出质疑,马歇尔在自己的著作中写道:“从前我们认为在前雅利安时代的印度人,文化程度低,还未开化,然而现在却发现公元前4000年时,住在摩亨焦-达罗的印度人,拥有比西方或者雅利安人更先进的文明。”
哈拉帕文明的文字,至今没有破解。
考古遗迹不会说谎,从摩亨焦-达罗的遗迹来看,印度的原住民是文明人,而入侵的雅利安人反而是落后的游牧民族。尽管这样,还是有人认为雅利安人入侵是真实的,因为落后文明通过武力可以征服先进文明。这就引出了第二个疑问。
摩亨焦-达罗遗迹
入侵战争为何没有任何战争遗迹?
不少考古学家常年驻扎在摩亨焦-达罗,戈登·柴尔德就是其中一位,他根据自己的考古经历指出:“我们在摩亨焦-达罗和哈拉帕都未找到兵器遗迹,在陶器上也没有发现描绘战争的图像;这与古埃及和古巴比伦的情形完全不同,这两个文明在被残暴地结束时,都留下了关于战争的考古遗迹。”
支持“入侵论”的人提出另一个看法,他们说摩亨焦-达罗的城墙极厚,由此可以推断出原住民对入侵者的极端恐惧。不过,美国考古学家乔纳森·肯诺尔有不同意见,他反驳:“我们从未在城墙上发现由战争所造成的损毁痕迹。”
在诸多证据面前,入侵论的坚定支持者还有自己的证据,他们说在摩亨焦-达罗找到的遗骸上,可以看到明显的外伤痕迹,这些就是“雅利安人入侵时原住民被杀死的证据。”很久之前这种说法还有一定市场,不过,最近这些遗骸经过碳14定年法检测后,却显示另一种结果,这些遗骸死亡的年代并不是传说中“雅利安人入侵”的时期,而且其上的外伤痕迹在其死亡前就已经愈合。
面对冥顽不灵的“入侵”说支持者,美国考古学家乔治·戴尔斯(George F. Dales)使出了杀手锏,他说:“在摩亨焦-达罗文明的末期,并没有被人为毁灭的迹象,甚至连火灾的痕迹都没有。掘地三尺的考古活动也没有找到身着戎装的士兵骸骨,在仅有的骸骨旁,也没有发现兵器。我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或者所谓的‘雅利安人入侵’造成原住民文明毁灭的事实。”
考古证据无法支持“入侵”说,有些人希望通过印度人的基因来做文章。他们声称印度人身上流的血不说谎,可以证明雅利安人的存在。
人种入侵的基因证据何在?
剑桥大学访问学者,爱沙尼亚遗传学家图玛斯·基维塞尔德(Toomas Kivisild)从1999年开始主持对南亚族群的起源研究。通过基因遗传学研究,他得出的结论是:“就算雅利安人入侵印度的假设是真的,入侵者也没有对印度的基因库造成多少影响;印度人身上显现出高加索人种(欧罗巴人种)的特征,基本为前高加索人的表现,这种特征来自于非洲北部和东北部的基因库。”也就是说印度人的祖先始终带有白人的特征,这些特征来自很早之前走出非洲时的遗留。
另外,遗传学家还研究了阿迪瓦西人(印度原住民与贱民)的基因,结果显示其基因与印度其他种姓并无不同,他们的Y染色体相似,用大白话说——印度人很早之前有同样的男性祖先。
遗传学家桑格麦特拉·森古普塔(Sanghamitra Sengupta)在研究了36组种姓和印度群组后,发现了一个现象:在所谓的“雅利安人入侵”之前,印度人的基因形态就已经成形。并不存在高种姓和低种姓之间的基因差距。
综上所述,“雅利安人入侵”事件仍是个悬案,到底有没有这回事都无法下结论,而且就算有雅利安人融入印度,他们的基因也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另外,雅利安人也并非什么高贵人种,雅利安人只是古代印度西北部的一支游牧民族,在古波斯的阿维斯陀语经典《阿维斯陀》中,雅利安代指伊朗人。
雅利安人被当做高贵民族,滥觞于二战时德国的宣传,当时一小撮人为了给德国的种族清洗找借口,强行将“雅利安人”宣传成最优秀的种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