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替小姐嫁人,只是影视戏码?道光重臣陶澍有怎样的离奇姻缘?

第一部分:引文——笔者家事

不知道,是这个社会发展太快,还是我太恋旧,只要是经眼的物事,我都会不由自主地联想,常常会想到过去的人事物情、想到遥远的故乡。

一切是那么地清晰,仿佛就在昨日,屈指仔细计算,时间已是那么地久远,恍然之间,已过许多春秋。

我所无法忘怀的那个时代的人情世故,到了今天,再要跟小朋友、大朋友们讲起来,他们或许不会认为那是童话,但是,他们肯定会惊异于那人那事的传奇性质。

关于姻缘的传奇,我先讲一个亲耳听闻、近在身边的真事,作为本篇的引文。

因为,文章是散散地写,静静地思,所以,先希望各位亲爱的读者能够安下心来,慢慢地看,懒懒地读,不要着急,不要暴躁!

我们家,因为曾经有些房屋田产、因为父执辈中有人在村中多与人龃龉,所以,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硬是被打成了“异类”。

我生也晚,未及亲见亲历其事,未曾承受过那时家人的艰难与苦楚。

关于那时那事,都是先祖母与家父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一点一滴告知我的。

国人骂人,常有“数典忘祖”之语,我自思忖,虽然我算不上是家里的孝子贤孙,但是,家族的历史,先人的往事,凡是经耳的,我都不敢暂忘、未曾遗忘。

因为时代的原因,平等的众生被重新归类,我家成了那时的“异类”。先祖父文弱,原本身体就不好,因为此事,惊吓之后,不久便亡故。

我家本是村中大户,所以,父执辈的结构非常复杂,限于篇幅,考虑到本文的主旨,此处不作展开。

先祖父辞世之后,父执辈便分爨各居,自顾身家。

其时,家父年仅一十三岁,家中上有小脚之先祖母,下有年幼之叔、姑。一大家子的人,无人看顾。无法,家父只得弃学,靠力气挣公分养家糊口。

当时,哪一家挣工分的人多,这个家就能多吃那么一口两口。我家只有家父一人可下田,公分自然就不多,而家中人多,故而,少吃无穿的生活,完全可想而知。

穷困,是这个家中的主旋律,从被打成“异类”到以后的许多年中,一直都没有改观。

根据家母讲说,直到她进了这家,最初的很多年中,依然有过饿肚子的悲苦经历。这种深刻的记忆,深深地印在家母的记忆中,她不止一次跟我提及。

既然都已讲到家母,就可以重点着墨,进入我的本意,来说说家父当年的一段经历。

这事,我最早是从先祖母那里听了个大概。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家母偶然间也提及此事。正好,我就接着家母的话茬,详细问了问她。我想知道一个完整的事件,想知道,先祖母关于此事的讲述,是否有遗漏。通过询问,结合家母的讲述,再参照对先祖母言语的记忆,我对这件事情才有了较为详细的了解。

先祖父过世,家父一人支撑着这个家。那个时候,一是时代本身的原因,一切都比较匮乏;二是家中劳力少,挣不到多少公分,所以,分东西,就根本分不到多少;三是家父老实本分,不懂得其他的门路;基于这些,所以,家中的生活,一直都是一穷二白的状态。

家父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就成了更加困难的“困难户”。

原因呢?

第一,是家中已被打入“异类”,那些“非异类”人家的姑娘的名言是:宁愿嫁个“非异类”的傻子,也不会嫁个“异类”的正常人。这不是我的杜撰,这不但是口号,还有很多、很多实际践行的真实案例。乡村之中的读者,可就此情况,询问家中出生在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的长辈。民众的身份,在被强行贴上标签之后,在大环境没有改变之前,是无法自行剔除的。这一点,非常要命。

第二,是家中的贫困。虽然,那个时代没有今天这么物质,但是,自古以来的风习、人心趋利的天性都让人完全可以理解,家长给自家的女孩子找对象,一定是尽最大可能找家境好的。

第三,是家父的性格。家父老实,脾气耿直,不知道转弯。所以,他不可能自由恋爱,况且,那个时代的自由恋爱还是凤毛麟角的事。一切,只能靠家长出面,让媒人穿梭。

基于以上种种,家父的终身大事,成了先祖母非常头疼的大事。

后来,经人托说,同乡某村中,有一户人家,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和家父相亲。

过程也还顺利,那家姑娘对家父没有嫌弃,家父对人家姑娘也没有挑剔。

那时候,婚姻大事,其实不是即将结婚的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双方家长和媒人之间的事情。

说好之后,两家约定,选个吉日,姑娘家的父母就会带着自家的女儿,来男方家里“看屋(家乡话读如“威”)”。所谓的“看屋”,也就是女方的主要家人来男方家里,实际察看男方家里的状况,比如家境如何、房子如何、双亲如何、亲戚如何……

那次,那家姑娘来“看屋”,也都还好,以至于多年以后,先祖母讲到此事时,还对那姑娘多有赞许,说是精明伶俐。

事情要是这样发展下去,可能就没有后来的一切了。

一笑。

亲事基本定下来之后,从前到后,看起来似乎一切都还是那么地顺畅和谐。

可是,有一次,家父和村中的人去本乡“跟会”(相当于赶会)。到了会上,碰见了一个姑娘,村中的人指着那姑娘,对家父说:

“你快看看,那是你媳妇,那家是要把那个姑娘嫁给你的。”

家父肯定是仔细看了那姑娘的。

当时,家父的心理活动如何,有何思想变化,因为家父一贯严肃,我从来都没敢问过他。

总之,结果是,那姑娘和前来家中“看屋”的姑娘,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后来,经家父多方打听和证实,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似乎,那个时候,乡里乡亲都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实情况,只有先祖母和家父不了解其中的原委。

原来,那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邋遢、迟钝(没有半点不敬,这里的词汇只是真实描述)、长相也不怎么好说,属于相亲失败率奇高、比较难出嫁的那种吧;而小女儿精明、伶俐,长相也还过得去吧。

因为大女儿相亲基本都会失败,这家的家长聪明,就想了个办法,让小女儿代姐姐去相亲,如果对方相中,就按照乡间的规矩礼尚往来,收取聘金聘礼,到时候,对方来迎娶时,就将大女儿嫁过去。

您可能会说:不会吧?怎么可能?

我可以认真地回答您:还真会,还真可能!

原因呢,一是那个时候的人还是比较实在的;二是那时候也不兴离婚,十村八县也见不到一例离婚的。

所谓“生米做成熟饭”,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了。

所以,这种用此女代彼女的相亲、以彼女嫁给此女相亲之人的做法,风险不大。

那家的小女儿我未曾见过。那家的大女儿,我倒是见过。因为,那家大女儿后来所嫁的人家,和我们一个大队,只是不同村罢了。那家大女儿所生的第二个姑娘和我是小学同学,那家大女儿的第三个孩子(男孩)和我弟是小学同学。那家大女儿,我所亲见的其人嘛,正如我所描述的那样,邋遢,迟钝,因为见到她时,我还是个孩子,她已是妇人,所以,我无法从长相上对其人进行评论。

那天一,大概会还没赶完,家父就回家了。回家之后,家父就跟先祖母讲,说是自己不愿意这门亲事,原因是那家相亲和将嫁的不是同一个人。

起初,先祖母也不相信,还专门问了媒人,也问了那家的人。最后证实,家父所说,的确如此。

可是,家中贫困。先祖母考虑得比较多:

已经“看屋”,按照当时默认的惯例,无论如何,准备结亲的两家,如果有不合,无法进入最后的嫁娶程序,过程中,只要是男方提出不同意、要中断亲事,那么,男方送给女方的东西,一点也不会退。

猜想那时,也不会送多少东西。虽然东西可能不多,但是,这个家的贫困,我前面已经说过了。如若再相亲,再置办,还是有相当大的困难的。

另外,家中的身份是“异类”,错过了这个,再找起来,肯定会十分难找,这一点,之前,家中已经有过体会了。

还有,其时,家父的年龄也算比较大了,如果不接受这家,先祖母担心,家父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结婚对象了。

所以,先祖母还是没有打算退亲,希望就这样继续下去。

据说,后来先祖母跟家父沟通,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娶过来吧,只要能生孩子就行。生了孩子,我给你带!”

家父自幼失怙,对先祖母很尊重,非常听先祖母的话。可是,这一次,家父很坚决,最终还是退了那桩婚事。

今天,在这里讲这些,似乎就是故事。

其实,这里面又有多少的辛酸和无奈啊!

似乎,这已经是很遥远的过往了,其实,也就只是四十多年前的一段旧事。

四十多年,对一个人来说,是半生。

四十多年,对大历史来说,只是一瞬。

读清人笔记,看到一段记载,于是有了上面的一段家事。

下面,开始笔记中的历史旧事。

第二部分:丫鬟代替小姐嫁人,陶澍的离奇姻缘

清人梁恭辰的笔记《北东园笔录》初编中的卷六,有《陶文毅公》一节,讲了一个丫鬟代小姐嫁人的实事。

这里,我就以梁恭辰的笔记为依据,说一说笔记中这位清道光重臣的一段离奇姻缘。

这段传奇姻缘的主人公,笔记作者梁恭辰行文中一直称其为“陶文毅公”。

为什么不具名姓呢?

根据我的推测和判断:

因为这位“陶文毅公”和笔记作者的父亲是同榜进士,是其父执辈;平日里,两家相交甚笃。所以,笔记作者在记载其事时,并没有直书“陶文毅公”的名讳,这是礼仪上的尊重。另外,陶文毅公也是名重一时的人物,只要提及“陶文毅公”四字,不用名姓,时人大概就已知其人为谁了。

既然要写此文,我首先就必须弄清楚,这位“陶文毅公”究竟是谁?笔记作者所录,是否真有其人?

确有其人,再述其事,这样,才不失我读笔记,写笔记的初心。

其实,查证起来,也很简单,很快就找出了结果:文中的“陶文毅公”,就是陶澍(shù)。

既然主人公名姓已经清楚,那么,有必要先简单介绍一下陶澍其人!

陶澍,生于清高宗(爱新觉罗·弘历)乾隆四十四年(公元1779年),卒于清宣宗(爱新觉罗·旻宁)道光十九年(公元1839年),享年61岁。

字子霖,一字子云,号云汀、髯樵,湖南安化人,清代经世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清朝道光一朝的重臣。

清仁宗(爱新觉罗·颙琰)嘉庆七年(农历壬戌年,公元1802年)进士,时年24岁,授庶吉士,任翰林编修,后升御史,曾先后调任山西、四川、福建、安徽等省的布政使和巡抚。

道光十年(公元1830年),任两江总督,后加太子少保,任内督办海运,剔除盐政积弊,兴修水利,并开设义仓用以救济荒年。

道光十九年(公元1839年),病逝于两江督署,赠太子太保衔,谥“文毅”,入祀贤良祠。

著有《印心石屋诗抄》、《蜀輶日记》、《陶文毅公全集》等。

为官期间,在除恶安民、抗灾救灾、兴修水利、整顿财政、治理漕运、倡办海运、革新盐政、整治治安、兴办教育、培养人才等方面作出了较大贡献。

特别是,在任内极力整顿淮盐积弊,裁省浮费,严核库款,缉禁私盐,淮盐得以行销。又于淮北试行票盐,后推及淮南。

与“湘军三杰”(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关系十分密切,在理学经世思想、改革思想、吏治思想、人才思想、爱国思想等方面,对“湘军三杰”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可认为“湘军三杰”是其思想与事业的继承者和发扬者。

陶文毅公澍介绍至此,文入正题。

按照笔记的记载,再对照史料:

首先,陶文毅公曾任两江制府,这一点,和史实道光十年任两江总督完全一致。

其次,安化人,此家乡出处也无误。

第三,陶文毅公曾和笔记作者梁恭辰的父亲是壬戌年的同榜进士,这一点,与其嘉庆七年(农历壬戌年,公元1802年)进士的资料完全吻合。

既然一切已被初步验证与历史事实相符,那么,下面的行文,我就有底气放开手脚走笔了。

清人比较重视同年的情谊。

历史上的各代,都有类似的情形。

陶文毅公与笔记作者梁恭辰的父亲梁章钜是同榜进士。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梁章钜又是怎样的人物呢?

从一个人的朋友,多少可以判断这个人的行事为人,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再简略说一下梁章钜。

梁章钜,生于乾隆四十年(公元1775年);卒于道光二十九年(公元1849年),享年75岁。字闳中,又字茝林,号茝邻,晚号退庵,祖籍福建福州府长乐县,生于福州。其先祖于清初迁居福州,故自称福州人。曾任江苏布政使、甘肃布政使、广西巡抚、江苏巡抚等职。上疏主张重治鸦片囤贩之地,强调“行法必自官始”,并积极配合林则徐严禁鸦片,是坚定的抗英禁烟派人物。也是第一个向朝廷提出以“收香港为首务”的督抚。是一位政绩突出、深受百姓拥戴的官员。晚年从事诗文著作,一生共著诗文近70种。其在楹联创作、研究方面的贡献颇丰,乃楹联学开山之祖。

陶文毅公与笔记作者梁恭辰的父亲梁章钜既是同年,又同在京师做官,两人的志趣猜想也相投,所以,陶、梁两人交谊深厚,情感密切。基于此,两家的内眷也常有互动来往。

梁恭辰的母亲郑夫人曾经对其说起陶家的家事:

“你陶家的伯母,她的右手背上,长了一个比较突出的赘疣。我曾经特意问她,怎么手上会长这么个东西,有没有问过大夫?”

梁母郑夫人问及此事,陶家伯母有些局促不安,似乎又有深深的愁思,口中言道:

“您有所不知,我出身低微贫贱,年少的时候,经常操作家中的大小事务,手上的这个赘疣,就是小时候磨磨时,被磨柄弄伤,才留下的伤疤!”

因为陶家伯母讲说这一状况时,神情有些异常,又有些感伤,所以,梁母郑夫人也就没敢再追问详细情况。

此事,就此作罢。

后来,一次偶然的集会,梁恭辰的父亲梁章钜听楚南知(好云)讲说陶文毅公的家事,对陶家伯母的相关事情才有了一些了解。

据说,陶文毅公年少的时候,家庭非常贫困。最初,文毅公的亲事,陶家家长给他聘了同县黄姓人家的女儿。

就是因为陶文毅公家贫,这个亲事中间出了变故。

当时,有一个富翁,名字不详,姓吴,下文,就称其为“吴姓富翁”吧!

吴姓富翁听说陶文毅公所聘的那位黄家的女儿姿色出众,他虽然明知此女已经许配给了陶家,但是,仗着自己的财势,吴姓富翁谋划着,一定要想办法让陶、黄两家毁掉婚约,然后横刀夺走黄家的女儿,将她收做自己的继室。

因为,吴姓富翁有的是钱,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所以,他也没有动用什么暴力手段,只是一味地用钱打通路途,用钱行事。

吴姓富翁通过穿针引线的人,给黄家的父亲许诺了不菲的钱财。其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想方设法将黄家的女儿弄到手,纳为自己的继室。

在钱财面前,很多人就失了道义,忘了信诺,自古皆然,大多如此。

想到白花花的银子,想到成堆的钱财,黄家的父亲很快就产生了毁弃与陶家婚约的想法。然后,他也很快也落实到了行动上。黄家的父亲,通过各种手段,逼迫陶文毅公退婚,力图断了这桩姻缘。但是,无论黄家的父亲好说歹说、劝告逼迫,陶文毅公就是不答应解除婚约。

黄家的母亲,是个有良知的人,她不同意因为贪图钱财就退掉好好的一桩亲事。

黄家的女儿,作为婚约的主体,她的态度当然至关重要。这个黄家的女儿呢,与其父同路,想法一致,她很贪恋吴家的家财豪富,即便是充作吴姓富翁的继室,她也毫不介意。并且,黄家女儿的态度非常坚决,那就是:她铁了心要推掉陶家,应承吴家。加之黄家女儿见其父对退婚的意愿非常高,有家长在后面力挺,她甚至于还赌咒发誓,说是自己怎么都不会下嫁给那个穷书生。

一边呢,陶文毅公家坚决不愿意解除婚约。

另一边呢,黄家父女执意不肯与陶家成就这桩姻缘。

如果闹下去,见了官,因为有婚约在,黄家肯定得吃官司。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僵局,眼看就可能对簿公堂。

这个时候,黄家有一个自幼就养在家中的婢女,说是:小姐不愿意屈嫁,自己愿意代替小姐,嫁给那个穷书生。

黄家的母亲一听,觉得这也不失是个解决问题办法。既然自己的女儿不肯嫁给陶家,这个婢女嫁过去,也算是不负陶家了。况且,这个婢女从小就长在自家,黄家的母亲也没把她当外人,视作自己的孩子一般。

黄家人一合计,为了避免官司,减少冲突,就用婢女代替小姐出嫁,这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好主意了。

况且,那个时候,黄家小姐一直长在深闺之中,陶家公子也没见过她的面,嫁过去之后,只要消息保密、不走漏风声,风风光光、大方体面地将婢女送过去,那么,除了黄家的自家人,谁又知道这迎来的新娘子是什么身份呢?再者,陶家迎娶之后,一时半会也发现不了真实情况,即使过一阵子陶家发现了,一切也都定局,什么也都晚了。退一万步来想,到时候,即便陶家知道真相后去告官,黄家的女儿也早就已经嫁出去了,陶家也无可奈何。真要撕破脸,即便是打起官司来,陶家那么穷,即使他占理,黄家人想着,到时候自己使点钱,再让吴姓富翁出资打点打点,想来事情也不会闹到哪里去!

黄家人计划周全、陶家人不明就里。就这样,这位婢女后来便顺利嫁给了陶文毅公。

陶文毅公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又为人宽宏厚道,虽然前此黄家在这门亲事上曾逼迫他解约,但是,黄家最终还是嫁了“女儿”过来。所以,陶文毅公自然也就坦然地接受了这桩婚事。结婚之后,他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夫人的身份。

这位婢女,就是前文梁母郑夫人所提提到的陶家伯母。

后来,因为陶文毅公的事功,这位陶家伯母还被朝廷封为一品诰命夫人。

那位黄家的女儿呢,人生可就没有预想地那么顺利了!

最初,黄家的女儿心满意足地做了吴姓富翁的继室。可是,这位吴姓富翁,一直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家仗着自己的财势,后来又侵占了曾姓人家的田产。因为田产的纷争,吴家与曾家发生了严重的争斗,吴家的儿子在争斗中被曾家打死。紧接着,没过多久,吴姓富翁也去世了。

吴家的儿子因争田产斗殴被打死,吴家的父亲紧接着也身亡,于是,吴家就剩下了孤寡弱小的人守家了。那位嫁给吴姓富翁的黄家女儿,这时,也就成了家中之主。

寡弱守家,自然不易,吴家的同族,见吴家家长与主力均已亡故,所以,他们就去欺负这一家寡弱之人。结果,吴姓富翁身后留下的家财产业,被其族人用尽心机、谋夺得都没剩下什么东西。

黄家的女儿享完富贵、夫死子亡、家产被侵占殆尽、家道破落的时候,正是陶文毅公已经通显富贵的时候。

这时,陶文毅公因为其家大人的丧事,丁忧还乡守制。

在家守孝期间,陶文毅公才听说了黄家以丫鬟代小姐嫁给自己的事,才了解到了从黄家女儿嫁给吴姓富翁至其家财产被族人侵夺无存的前前后后。

这个时候,陶文毅公对黄家女儿也没有什么深沉的仇怨,他非常同情她的处境,也很可怜她所遭遇的不幸。

于是,陶文毅公就派人赠送了五十两银子给黄家的女儿,希望能够救助她脱离困厄。

收到陶文毅公赠送的银两之后,黄家的女儿又是羞愧、又是后悔,一时之间,她死的心都有了。黄家的女儿抱着文毅公赠送银两,大声哭泣。因为心中终是有复杂的情绪,所以,黄家女儿对文毅公所赠的银两,不忍心用,也不舍得用。

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真是人走下坡路,坏事不断有。

黄家的女儿接到陶文毅公赠送的银两之后,自己不忍心用,不想,却被小偷给盯上了。这银两在黄家女儿身边还没有放多久,就被毛贼给窃走了。黄家女儿因为银两被偷,非常难过,一气之下,自缢身亡了。

黄家女儿死后,陶文毅公还每年都还坚持周济抚恤她的家人。

关于这件事情,传闻很多,虽然小的细节上也各有不同,但是,大的情节上基本一致。

笔记作者梁恭辰依然清晰记得,陶文毅公当年与其父一同在吴中做官时,朱文定公(士彦)由浙江学政的职位还朝时的一件事。

朱士彦(公元1771年~公元1838年)江苏宝应人。嘉庆进士。历官至左都御史,工、吏、兵诸部尚书。多次主持会试及督湖北、浙江、安徽学政。参与编纂《国史·河渠志》,熟悉河工事务。道光中,先后勘察江苏河、淮、湖工程,南河于家湾官堤、浙江海塘、南河料垛工程。疏陈南河高堰、盱堰大堤,运河埽工及安徽江堤修筑事宜。道光十八年(公元1838年),以兵部尚书,充任会试主考官;由协办大学士、兵部尚书,改任吏部尚书;到了秋天,在官任上去世,享年68岁。赠太子太保,钦谕,赐祭葬,谥文定。过了一年,他的儿子扶灵柩回归故里,葬于宝应。

朱文定公、陶文毅公、笔记作者梁恭辰的父亲,三人是同年。

朱文定公由浙江学政还朝,其所乘的舟船路过苏州,同年聚会,叫了梨园行演剧,陶文毅公做东。

聚会之中,朱文定公点了剧目《双冠诰》,看戏过程中,触动了陶文毅公的身世往事,他竟然眼泪夺眶而出,不能忍住。

朱文定公有些抱歉,私下里对梁恭辰的父亲说道:

“唉,都是我一时考虑不周,忘了云汀(陶文毅公的字)也有碧莲姊了。”

据说,这一天,上下看戏的人有百十号,大家都看着陶文毅公,看见他忍不住落下的清泪。大家都在议论文毅公的传奇姻缘。

因为这,让人更相信,关于陶文毅公的亲事,所传非虚。

写到此,意犹未尽,再简单说说当日所观剧目之《双冠诰》吧!

《双冠诰》,又名《双官诰》,是明末清初戏曲家陈二白的作品。

陈二白,字于令,江苏长洲人,事迹无考,著有《双冠诰》、《称人心》、《彩衣欢》等传奇(剧作),并传于世。

《双冠诰》在民间常演不衰,其中的“三娘教子”一折,最为人所熟知。

此传奇(剧作)在《新传奇品》、《曲海总目提要》、《曲目新编》、《今乐考证》、《曲录》等集子中均有著录,但是,此传奇(剧作)存世的本子不多。

剧中所演内容,乃是大同的冯麟如(曲丛本作冯粦如,“粦”字当为简写)因遭仇人陷害,被迫抛妻弃子,去开封府躲避,并以医术糊口。麟如躲避期间,因治愈巡抚于谦疾病,便留在其幕府做事。又适逢土木堡之变,麟如因护驾而与明英宗一起滞留在北国的沙漠。麟如有一友人,名万子渊(曲丛本作范子渊),麟如外出避仇,万子渊假托麟如之名,游走行医,不想,却被麟如的仇家刺死。麟如家中,原有一妻一妾。麟如外出避仇后,家中派老仆冯仁寻访,误将被麟如仇家刺死的万子渊的灵柩运回了故乡。妻妾以为麟如已死,均改嫁。麟如家有婢女,名唤碧莲(即前文朱文定公口中的“碧莲姊”之碧莲),苦守贞节,日夜纺织,教育麟如之妾所生的儿子冯雄成人。老仆冯仁也含辛茹苦协助碧莲,弱婢老仆,教养小主,难以糊口。万般无奈,前去向麟如曾经的妻妾求助,她们均不愿周济。冯雄发愤求学,后一举成名。此时,麟如在于谦鬼魂的帮助下,从塞外逃归,经夺门之变而重登帝位的明英宗封麟如为兵部尚书,麟如衣锦还乡。父子二人均被朝廷嘉奖,所得官诰俱归碧莲,故名《双冠诰》。

此传奇(剧作)自问世以来,因其曲美文雅,颇受梨园欢迎。

清朝同治、光绪年间,昆班排练有《做鞋》、《夜课》(即“三娘教子”)、《前借》、《后借》、《舟迓》、《三见》、《荣归》、《诰圆》八折,常演不衰。

关于陶澍,主要评价如下:

1、《楹联丛话全编》之《 楹联续话·挽词》中,林则徐云:

大度领江淮,宠辱胥忘,美谥终凭公论定;

前型重山斗,步趋靡及,遗章惭负替人期。

2、清·张佩纶·《涧于日记?己卯下》,他与当时洋务派领袖张之洞在一起评论人才说:

“道光以来人才,当以陶文毅为第一”

3、孟森《明清史讲义》下册

嘉道之时,留心时事之士大夫,以湖南为最盛,政治学说亦倡导于湖南。所谓首倡经世文编之贺长龄亦善化人,而澍以学问为实行,尤为湖南政治家之巨擘。

4、萧一山《清代通史》下卷

不有陶澍之提倡,则湖南之人才不能蔚起,是国藩之成就,亦赖陶澍之喤引尔。

曾国藩、左宗棠、胡林翼固皆标榜经世,受陶澍、贺长龄之薰陶者也。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