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接触的历史书籍以及影视剧,一旦出现“国舅”、“国丈”的时候,十有八九这是个反面角色。
不过在《鹤唳华亭》中,第一集就演到太子大雪天在殿外跪着,几乎要被冻死,但谁也不敢给皇帝谏言,唯有太子的舅舅武德候顾思林,穿上朝服内套铠甲面见皇帝。
虽说皇帝萧鉴对顾思林礼遇有加,但是都能感到两人对话的火药味,最后顾思林用外敌入侵边关为要挟,以自己“外放”去驻守边关防止敌人入侵为条件,获得了十几万边军的指挥权,还成功救下了太子。
这算是外戚发挥政治干预的一个典型,不过也说明了中国历史上外戚干政也是一个常有的现象。
外戚干政的鼻祖
我们都知道,夏商周是分封制度,诸侯各自在自己的领地里过着舒服的生活,不需要去祸害中央,再说天子的封地也没比自己的大多少,去了中央自己还要矮天子一截,还不如在自己封地里称王称霸。
关键是,这时候的制度是世卿世禄制度,天子、诸侯是世袭的,大大小小的官位都是世袭的,所以即便平民的女儿嫁给了贵族,也无法通过这一途径掌握权力。
第一个创造外戚干政的是秦宣太后,不要被这个头衔晃晕,她是我们的老朋友——芈月。
秦国实行商鞅变法后,权力日益向君主集中,传统贵族的权力受到了束缚, 君主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任命官员。
君主本人的兄弟作为权力的分享者,是君主集权的主要障碍。
秦武王死后,诸弟争立,芈月的弟弟魏冉靠着姐姐关系跻身秦国官场,加上本人也非常有能力,拥立了秦昭王,然后发狠把武王、昭王的兄弟基本杀了个精光。
凭借拥立之功加上外戚身份,魏冉一跃成为秦国权臣。
魏冉成为相国后,扩大党羽,增加封地,左右朝政。饶是秦昭王已经20岁,魏冉也不把秦王放在眼里,把秦王当作傀儡。
当然了,君主在集权的过程中,利用外戚来对付自家兄弟的目的达到了,但是外戚一家独大,也不是君主所希望的。
待到范雎入秦,作为一个政治投机客,他的政治嗅觉不是一般的灵敏,他跟秦昭王分析了外戚干政的危害。
秦王免掉魏冉丞相职,把他贬回封地,秦国外戚干政算是解决了。但是魏冉开了个“好头”,那就是:外臣和内宫联合私谋废立,立完傀儡后,家族能一时兴盛。
汉承秦制,到了汉代就进入了外戚干政的黄金时代,西汉吕家、霍光、王莽;东汉更典型,东汉是外戚宦官轮流干政,东汉外戚代表总计有:窦宪、邓骘、阎显、梁冀、董重、何进等等。
《鹤唳华亭》中萧鉴为何讨厌萧定权
按照《鹤唳华亭》的情节,似乎皇帝萧鉴非常不待见太子萧定权,跟万历皇帝不喜欢朱常洛一个样子。
可是朱常洛的母亲是一个宫女,万历对她并无太多感情,与其说万历讨厌朱常洛,不如说万历“恨屋及乌”,在感情中是一个没有责任的“负心汉”。
估计万历的内心有一首歌:“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与万历不同,萧鉴深夜拿出顾皇后的画像,对着画像说萧定权小时候的事,说明萧鉴对顾皇后是有真情实意的,而且谈不上有多么讨厌萧定权。
那么,萧鉴的举动就只有一种解释:忌惮皇太子背后的势力。
任何一个皇帝即位,都会面临弟兄的争夺,在自家兄弟是自己竞争对手的时候,依赖母亲、妻子家族的势力就是一个顺位选择。
就比如李世民,之所以击败李建成,和他的大舅哥长孙无忌的鼎力支持密不可分。
同理,萧鉴能够最终即位,一定少不了顾氏的支持,尤其是执掌军队,身为朝中重臣的顾思林。
顾思林在萧鉴即位后,地位就比较微妙了,之前是政治盟友,现在则是权力的零和博弈的参与者。在萧鉴眼中,顾思林不管有没有心,他只要存在,便有外戚专权的可能性。
萧鉴恐怕早有心铲除顾氏,但由于投鼠忌器,不得不小心行事。
萧鉴真的偏爱萧定棠?
太子萧定权年满双十,尚未婚冠,冠礼是古代男子的成人礼,对于太子来说,越早行冠礼,就能越早执掌国政,但皇帝却迟迟不为他办冠礼。
与此同时,庶长子齐王萧定棠已婚冠,却仍未前往封地,言路纷纷,人心惶惶。
而且,萧定棠的母亲赵贵妃还能给萧鉴吹枕边风,靠着赵贵妃的得宠,齐王还网罗了一批朝中重臣。
萧鉴对于这一切,似乎并不为意。看来,萧鉴真的是厚此薄彼。
实际上没有这么简单。
太子一旦行冠礼,理所当然得涉足政务,并且围绕在太子身边,会形成另外一个“小集团”,为太子出谋划策,本来太子的舅舅势力就很大,这样一来岂不是“如虎添翼”,这对于老谋深算的萧鉴来说,是不能忍受的。
不让齐王赴封地,给了齐王希望,也给了大臣一个信号,使得一些大臣会选择押宝齐王,即便太子监国后,也能形成另外一股势力,不让太子“一家独大。”
在中国历史上,还真有皇帝这么做,他就是李渊。
李渊本人绝不是泛泛之辈,在几个儿子成长起来前,“太原起义”、“进军关中”都是李渊的擘画。
李渊立李建成为太子、李世民为秦王,又特意给李世民加尚书令、天策上将的头衔,和李建成一样,李世民也可以开府治事。
太子集团和秦王集团斗得不可开交,李渊反而“无为而治”,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李渊在提防李世民的同时,也在提防李建成,只是后来的“玄武门之变”,让李渊不得不做出了选择,如果不是事出危急,李渊肯定不愿放弃手中的权力,去做一个无所事事的“太上皇”。
千万不要指责我怀疑人性,因为权力是一种令人发狂的毒品。
这就不难理解了,对萧鉴这样的君主来说,他绝对不会搞市场政治,让大臣们自由竞争的,相反他一定会实行计划政治,由他做那暗中操控一切的看不见的手。
瞧见没?在权力场中的人,就像置身于磁力场的铁块,不管你有多不甘心、多么疼痛,终究逃避不了被磁化的命运。
权力是一种人们有意不提及的宗教,而且是排它性的一神教,除权力本身之外,不再有别的神。
它并不要求信徒的虔诚,然而却没有信徒不是百分百的虔诚。它给予信徒随时离去的自由,然而却没有信徒愿意行使这种自由。
官员的坟茔上长满荒草,皇帝的陵墓旁游人拍照,只有江山依旧,权力不死。有谁能夸口是他在驾驭权力,而不是被权力所驾驭?
以速朽之人生,驾驭不死之权力,我未之信也。
参考资料:
曹三公子《流血的仕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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