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袤的欧洲和北亚,没有狮子分布,虎、豹也只偏安东南一隅。这里最大的掠食动物就是成群结队的狼,其次为欧亚猞猁。狼和猞猁同为欧亚和北亚的顶级掠食动物。
野生动物常常以自身气味标记领域,我们称之为气味标记,它们或是喷射尿液,或是用爪子抓挠物体,或是用头、身体在物体上磨蹭。这些气味标记起到了“界碑”的作用,向同类和其他动物宣示着“这是我的领地”。别的动物闻到或看到了,就知道这片土地已经有主了。
猞猁在树上留下的抓痕,称为“挂爪”
猞猁对着灌木喷射尿液
猞猁在树杈上磨蹭脑袋,留下了毛
近日,白俄罗斯动物学家瓦迪姆·西多罗维奇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百兽甚至包括狼在内都很怕猞猁的气味,但它们对狼的气味就不那么感冒。这是为什么呢?
马鹿、狍和赤狐怕猞猁气味很好理解,猞猁经常捕杀它们。因此它们对猞猁的任何信息都非常关切,包括猞猁在哪,地主猞猁成年与否、性别及身体状况。所以它们会仔细研究猞猁的气味标记,以从中获取关于猞猁的蛛丝马迹。
马鹿嗅到了树干上猞猁气味
马鹿立即逃离了猞猁的气味标记点
狼对猞猁气味敏感也是相同原因。猞猁虽不去挑衅狼群,但经常杀死幼狼,有时也袭击怀孕晚期的雌狼。在白俄罗斯,有一多半的幼狼活不到第一年冬天,主要就是因为猞猁的屠杀。所以,狼对猞猁的气味也表示非常关切。
相反,猞猁对其他动物包括狼的气味标记表示通通不感兴趣。动物学家在狼和猞猁的气味标记点上架设了红外相机,并检查往来动物的脚印。他们发现,在寒冷季节(11月至3月),狼检查猞猁气味的次数比猞猁检查狼气味多34倍;而在温暖季节,这一差距扩大到59倍。
猞猁在路标上撒了泡尿
路过的狼察觉到猞猁气味
狼仔细检查猞猁气味,表现得很紧张
狼捕杀马鹿与猞猁同样多,甚至更多,但马鹿却一点也不怕狼的气味,这实在令人费解。赤狐虽也对狼的气味标记感兴趣,但它们丝毫不害怕,相反,它们还会在上面摩擦和打滚,以获取狼的气味。而对猞猁的气味,赤狐却只敢小心翼翼地嗅闻。
赤狐小心翼翼地出现在猞猁的气味标记点
动物学家认为,这些差异与狼和猞猁不同的狩猎方式有关。猞猁采取典型的伏击狩猎方式,制造气味标记有一定周期性。研究发现,猞猁常在一隐蔽场所蹲守、伏击狩猎,并进食、休息数日,我们把这个猞猁吃饭、休憩的地方称为它们的“住所”;而后,猞猁离开住所,巡视领域并更新气味“界碑”,完成后再返还住所。如此,猞猁或行或止,两种活动交替进行,具有明显周期性。更有趣的是,这种周期性还是整个种群同步的。
瓦迪姆在林间小道上检查猞猁足迹和气味标记时发现,同一地区的猞猁倾向于在短短一两天内相继进行气味标记。该特征主要指向成年雄猞猁,在小道上80%的猞猁足迹都是由具有大爪子的成年雄猞猁留下的。研究者注意到,某一地区往往连续6-14天路上罕有新鲜的猞猁足迹,然后忽然出现大量成串的猞猁足迹。
猞猁磨蹭脸颊,留下气味
这意味着猞猁结束了觅食-休息状态,开始巡视并标记领域。这种转变通常发生在两种天气:一是下大雪之后一两天,二是气温忽然升高。第一种情况,猞猁原来的标记都被新雪盖住了,所以它们有必要重新弄一下。而第二种情况,气温升高意味着气味更容易传播,此时进行标记更有效。
一旦出现这种天气,猞猁尤其是成年雄猞猁会离开住所,长途行走并沿途留下气味标记。成年雄猞猁将在两三天内行走15-40千米,每走一千米进行5-10次气味标记,通常7-15次。整个冬天,猞猁气味标记的强度都差不多,只有在2月下旬交配期来临之际增加一倍。
猞猁在树杈上磨蹭脸颊,留下气味
研究者在四个冬天(2014-2018)追踪了一只名叫卡西米尔的成年雄猞猁,并在后两个冬天(2016-2018)又追踪了另一只雄猞猁名叫巴启尔。卡西米尔的领域面积约为135平方公里,他用两到三天巡视领域,把整个领域内所有气味标记更新了一遍。在巡视期间,卡西米尔很少尝试捕猎,只在森林边缘的一片草地试图追捕狍。而这片草地就是卡西米尔10月至12月和4月份的住所,有隐蔽场所,距离其冬季正在居住的住所也不远(2-4公里)。卡西米尔巡视其他地方都只是标记和行走,没有尝试打猎。整个巡视过程卡西米尔共走了约40-70公里的路程(平均约为54公里),平均每公里制造12.4个气味标记。在上述四个冬季期间,两次巡视之间的时间间隔为8、17、11、6、12、10、9、10、12、7、15、4、8、9、12、9、6、14、8、4、8、3、9、13、6、12、5、7、10、6、2和5天,平均为8.7天。
巴启尔的领域面积为96平方公里,每次巡视用两天时间,平均走51公里的路程,每公里安放10.9个气味“界碑”。它只在两个地方做了不多的狩猎尝试。在两个冬天,巴启尔两次巡视之间的时间间隔为:8、11、5、7、13、6、3、4、2、3、10、8、9和4天,平均7.2天。
猞猁正在磨蹭脸颊,留下自己的气味
野猪妈妈察觉到猞猁气味,立即带着小野猪逃离
说到这里,我们可以解释为什么百兽怕猞猁气味却不怕狼了。狼的气味标记点在种群层面上不是同步更新的,而是整片森林里每天都在发生。特定某一狼群可能这几天标记这边几个地方,过几天标记那边几个地方。因此,百兽已经习惯了森林里到处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狼的新鲜标记。
猞猁撒尿留下气味
狍子嗅到了其天敌猞猁的气味
狍子表现出害怕
而对于猞猁,大部分时间森林里都只有非新鲜标记,偶尔能遇到一些新鲜标记——这意味着猞猁大王可能就住在附近。忽然有一天,整片森林里到处都出现了许多新鲜的猞猁标记,这足以引起百兽高度紧张和恐慌:猞猁大王到底在哪里?因此,百兽多对猞猁的气味标记表现出极大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