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大明第一狂人,最后为什么会选择自杀?

我们大家都生过病,也都治过病。不知道大家寻思过没有,诊断与治疗的差别?

诊断是摸清楚你得了什么病,治疗是对症下药。

就拿《笑傲江湖》来说,令狐冲体内真气乱窜,“杀人名医”平一指一把脉就知道了病因,却无法将令狐冲治愈。

少林的方丈大师,并不以医术闻名,结果人家愣是用《易筋经》治好了令狐冲。

人会生病,机器会有故障,社会也会有问题。

每当社会问题比较严重的时候,就会有人尝试提出自己的解决办法,也会有人把这些办法付诸实践,前者如韩非子,后者如李斯。

就是说,思想家与政治家,能力、目的与手段有本质区别,思想家是“诊断”,政治家才是“治疗。”

“妖儒”李贽

大明王朝发展到万历年间,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步履蹒跚却在苟延残喘;又像一个机器,运转困难,在油料耗尽之前,“根本停不下来。”

朝廷官方认可的程朱理学,从各个层面告诉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整个社会死气沉沉。

明眼人都知道,大明朝“得病了。”

这个时候,一个叫李贽的人,尝试给大明朝把脉看病。他猛烈抨击程朱理学思想,其言论相当于“无声处、起惊雷。”

针对理学家的“道统”,李贽认为,“道统”在南宋达到巅峰,可是宋明以来,国势反倒不如没有“道统”的汉唐王朝?

朱熹地下有知,估计也只能默默地把棺材板捂紧,这问题俺确实答不上来。

李贽尤为讨厌的是“存天理、灭人欲”的理论,他认为“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

也就是说,人世间的真实生活就蕴含着道,老百姓一衣一饭都是发乎自然,为什么你们理学偏偏强调“从天而降者谓之礼,从人得者谓之非礼”?

照这样讲,难道老百姓自己亲手蒸出来的米饭是非礼的,只有天上掉下来的熟米饭才能吃?

理学家在李贽的激烈言辞下,如同王朗遇见了诸葛亮,根本不给你辩驳的机会。

李贽专打理学家的七寸,感觉还不过瘾,他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儒家的祖师爷孔夫子。

提出了当时最劲爆的口号——“不以孔子是非为是非。”

李贽的基本观点是,孔子说的有道理的,我倒是可以效法,他说的不对的,你们凭什么逼着我也学习?

李贽还抛出一个儒家信徒们解答不了的问题,假如一切都以孔子的理论为标准,孔子出生以前的人都是禽兽吗?

他在自己的小品文《赞刘谐》中借刘谐之口,公开嘲弄道学家,也直接跟孔夫子叫板。

有一位道学先生,自称是孔丘的真正信徒。正好碰到刘谐。

刘谐嘲讽道学家:“你说你是孔夫子的信徒,我还是他哥哥呢!”

这位道学先生,一派正经说道:“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你是何方神圣,敢这样大逆不道。”

刘谐回答:“怪不得孔子没有出生前的三皇五帝时期,人们白天还要点蜡烛生活。”

通过这种调侃的方式,李贽将道学家的目光短浅表现得淋漓尽致。李贽甚至认为,大部分学习儒家思想的,类似矮子去看戏,根本不知道里面在演什么,只能跟着瞎起哄。

这对于大明王朝而言,无异于思想异端,因此李贽的著作如《焚书》成了禁书,他本人也遭到了当时执政的内阁首辅沈一贯的迫害,被关进了监牢。

李贽是穿越回去启蒙大明朝的?

李贽的思想不仅“异端”,还很前卫。

比如他的女权主义。

李贽提出男女平等的思想,认为所谓的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是因为这个万恶的社会把女人关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怎么让女人和经常出门闯荡的男人比见识。

他还反对固有的纲常,封建纲常把人伦顺序排列为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

他认为夫妇才是第一等伦理,其他都在后面。

还有,关于寡妇问题……李贽提倡婚姻应当自由恋爱,失偶妇女也可以再嫁,没有必要去枯守空房。

他在湖北麻城开坛讲学,公然收女人为徒,他还夸女徒弟梅澹然是“须眉所不及”,在他的作品《初潭集》中,他专门记录了25位女性的事迹,赞赏她们有才识、有见识。

从这些思想上看,李贽的思想确实跟现代人比较接近,说他是思想的穿越者也不为过。

但是,他所设想的理想社会,过于强调个性,过于强调自由,从政治实践的角度,很多都是无法实现的乌托邦。

比如他抛出“童心”理论,所谓的“童心”其实就是人的本性、本能。他认为人靠“童心”就能和谐共处,就能达到社会大治。而儒家传统的“德礼刑政”式的治国体系,只会摧残人的本性,因此应全部废除。

哪怕是政治文化昌明的现代,我们依然需要道德与法制并行,光靠本性,社会岂不是乱了套?

不得不说,这跟近代法国的启蒙思想家还真有一拼,想的倒挺好,却无法在现实中进行操作。

李贽思想的局限

李贽的思想然有许多闪亮的思想火花,但究竟抵挡不了旧思想的束缚,跳不出时代的窠(kē)臼,也造就了他矛盾的人生。

他总是表现出视功名利禄为粪土的倾向,按理说,既然弃官归隐,就应该像陶渊明那样过着文墨自娱的生活,但是他的著作,又充满了功利思想。

明白没?李贽不见容于社会,又保留了“为万世开天平”的愿望。

他最得意的著作《藏书》中,一面非议儒家思想,一面又自豪得说,谁能真正读懂里面的思想,出将入相,名垂青史不在话下。

在这本书中,李贽对经济、财政颇为关注。他认为古今的贤臣不是那些满口道德说教的人,而是那些实际做事,帮助政府发展经济和寻找财政的人。

按照他的标准,他称张居正为“宰相之杰”,可见,他的思想仍旧是构建在传统儒家“圣人之治”的基础上。

但是,张居正这类人要达到目的,需要铁腕手段,必然追求整个社会的铁板一块,思想自由是无从谈起的。要是张居正这样的人物出现,哪还容许李贽这样的异端存在?

李贽欣赏的前辈何心隐就是被张居正给除掉的。

可以说,希望出现那种能干大事,又不钳制自由的“圣人”,这是不可能的。

李贽还没想到专制皇权下的能臣干吏涉足经济的危害。

大一统国家都有财政饥渴症,多少钱都不够皇帝和朝廷花,每到朝代中后期,总会出现一些理财专家,打着政府指导经济的名义,实际上是帮皇帝从民间抽取财富。

李贽评价道德标杆人物海瑞,就跟那万年青草一样,在霜雪中屹立不倒,可是做不了栋梁。

但是海瑞却意识到了皇帝开矿加税对百姓的危害,还提出了与其开矿,不如开放海外贸易的措施,在这个层面,李贽还不如海瑞。

李贽对海瑞的评价,何尝不是他自己的写照。在现实层面,张居正和海瑞都能够给明朝续命,李贽则不行。

被下狱后,在大牢里,他趁侍者不备突然抢过剃刀,朝自己的脖子上来了一刀。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老者一身,但是这一刀还没有致命。

侍者惊呆了问道:和尚痛否?答:不痛。然后侍者接着问:和尚何自割?老者答道:七十老翁何所求?

李贽亲手给自己纠结的人生划上了一个句号,然而,他是那种对社会问题有敏锐认识的“诊断者”,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治疗者”,因为定位不清晰,造成他现实中不得志,恐怕他到死也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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