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道君语:
鱼山饭宽,曾对人说过,他最满意的评价是:“我想住进你的画里。”
我在想,到底是怎么样的作品,怎么样的人,会让我产生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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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么一个人,名字叫“曾仁臻”,人们都叫他“真认真”,他是个建筑师,喜欢中国古典园林和山水,有点执拗,有点认真。
还有这么一个人,名字叫鱼山饭宽。有鱼则有水,鱼山即山水,饭宽和宋代山水画大师范宽同音。他为自己造了一片山水,造了几片草叶,造了一个梦,把人物变小,安放到草间,山间,字间。
他们都是一个人。
首先我是个建筑师
曾仁臻,从小在湖南永州的乡野中长大,与昆虫花鸟为伴,草木山石为侣。后来,因为身体不太好,就躲到了书画的世界中。
有一次,他看到了宋代画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这个他最爱的山水画。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中国山水的神奇,山林高耸,溪流潺潺,那是一个独特的精神世界。
他开始不停地临摹,不停地琢磨,画完了就贴在房间墙壁上,直到墙壁贴满。
画画对于他来说,从来都像是一个无用的事。
高考时,人人都拼命刷着题海时,他就在不停地画画,做这件对他高考无益的事。
后来,他考了建筑学,因为建筑学可以画画。
大学毕业之后,曾仁臻来到北京,在一家建筑工作室工作,闲暇时,就画画写字。
就这样,懵懵懂懂地,直到有一天,在北大听了董豫赣老师的课,一起考察园林后。
曾仁臻想,在加班,拥挤的城市里,园林可以探索一种中国传统美学的生活方式。
于是,辞职,带着一本《江南园林志》,2个月逛了100多座不同的园林。
从日出到日落,他的身影走过园子每个角落,看过杂糅怪诞的新园,断壁残垣的旧园。在枯山枯水间,在亭台楼阁中,在九曲通幽里,他进入了那个独立的世界。
“如果你进入一个完整的园子,在一开门的那一刻,你就知道自己进入了一个独立的世界。”
为了训练自己的造园思路,他开始拿起了画笔,用画画来训练造园设计,作为一种研究方式。
画画这件无用的事,终于开始有点作用了。
其次,我是无意的画家
鱼山饭宽,一个无意的画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没有真正的师承。
只是想画自己想画的,他看过的山水,逛过的园林,城市的喧嚣,现代的生活,都成为他画中的底色。
但更多的,是来自于他童年的记忆。
那些乡野的故事,爬过的树,趟过的水,跑过的稻浪,夜间的虫鸣,那些一草一木,在他的画笔下,成为了一件件有趣的事。
最初,朋友让他画器物,画笔墨纸砚,画瓶瓶罐罐,但鱼山不想单纯画器物,他想画人的身体感官体验。
他想象着,如果人变小了,住进这花草里面,就如同住进一个微缩的山水世界中,进去了里面,山水笼罩着你,你与自然万物在温柔对话。
器物再不是单纯的器物,鱼山饭宽赋予了他们生命,让器物与我们的生活产生了对话。
这样的无意之作,正是来源于他一次次走过的路,正是哪些岁月中看似平常看似没有用的事物,给了他这些灵感。
我们一起造个有趣的人间
曾仁臻的幻园山水,和鱼山饭宽的草间小人,在自然与现实的交构中,一起造了一个有趣的人间。鱼山饭宽把这个过程叫做“造境”。
造一个奇幻之境,造一个意趣之境。里面的人物,与山石树木,溪水虫鱼对话,有了自己生命。
在这个幻境里,人物可大可小,树叶做舟,花比人高;大蜗牛,大蚂蚱,大蚊子,全可以当成坐骑。
小人在大世界中,嬉戏打闹。时而在石头上对酒当歌,时而折竹当剑;时而面对手机苦相思,时而穿梭手机中对弈。读书吃饭,洗澡发呆,恋爱旅游,仿佛人间日常。
这些无用的人间闲趣,鱼山饭宽用来抵抗现实世界的孤独与压力,置身于这个隐藏现实中的梦幻乐园,能忘记生活的困顿。
画家郭熙说道:“山水有可行者,有可望者,有可游者,有可居者。”
居游是古人最理想的生活方式,住的地方有山水,可居可游。
在混凝土建筑的房屋中,我们要接触自然往往大费周折,何谈居游。我们忘记树木和山水,风霜雨雪,忘记花鸟鱼虫,忘记了怎么跟自然对话。
鱼山饭宽就是抓住生活中流变的小细节,构筑了一个理想的天地,人们在里面诗意地居游。
他说道:“我的画是要关照到现实部分的,是要为以后自己或者是其他人提供,我们应该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
人们总爱谈有用的事物,非要带来名与利才是经世济用。
照这么说,或许:
山水是无用的,诗书是无用的,字画是无用的。晨曦日落是无用的,风霜雨露是无用的。
但鱼山饭宽却深深记得这些无用的事,某个傍晚,他站在外面,看着一栋建筑消失于夕阳中,那栋建筑大部分是暗的,只有一排格子被夕阳染红。他就这样,一直看下去,一直到夜幕降临。
他很感动。
他意识到:“做个无用的人,怀拥山石花木,听虫鸟幽鸣,与天地万物为师友,不也是快乐的吗?这是我曾试想过的最无用无为的人生结局,似乎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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