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多数人幻想得恰恰相反,人类是唯一为了生育而性交的动物,此外所有动物都只是受内分泌驱使,做一些能带来快感的事情——毕竟性行为与后代降生间隔着漫长而复杂的生理变化,没有高度发达的抽象思维就不可能找到二者之间的关系。
所以当人类明白,如果像动物那样一味追求快感有可能带来棘手的后果,避孕就成了一件值得钻研的事情。
根据已知的莎草纸文献,最晚到公元前19世纪,埃及人就用土特产制作了避孕栓剂:将蜂蜜和阿拉伯胶混合后浸入亚麻团,塞入女性阴道内——这的确有些用处,阿拉伯胶吸水膨胀后能栓塞阴道,蜂蜜经微生物发酵会产生大量的乳酸,使精子迅速失活,直到现代都是常用的杀精剂。
但他们塞进女性阴道的其它东西,比如草药膏、蜂蜡、鳄鱼的粪便,效果就不得而知了。同时,埃及人也可能使用了一些物理隔绝的方法,有些考古学家注意到贵族的内裤薄而宽松,不像是单纯的遮羞,可能在性交时也不脱掉。
希腊人和罗马人在避孕方面也很有见地——亚里士多德时代的人会切一块柠檬塞进阴道,用酸杀精,但这未免太刺激了。罗马人用青铜制成的宫颈托就好很多:
将这东西塞入阴道深处抵住宫颈,能有效阻挡精子游动,青铜腐蚀后产生的少量铜离子还能毒杀精子,并使子宫内膜不适合着床——直到今天,节育环仍然常用铜材料。
随着罗马覆灭,欧洲陷入衰败和愚昧,“护身符”就成了中世纪最常见的避孕措施,在女人大腿上系一包骡子耳屎、黄鼠狼睾丸、黑猫骨头的混合物,或者一对鼬的睾丸,可以起到掩耳盗铃的作用。
而在7世纪的东土大唐,囿于材料和观念,那时的人总相信避孕是女性的责任,甚至不惜毒害她们:孙思邈的《备急千金要方·妇人方中》有一个方子是“油煎水银一日勿息,空肚服枣大一枚,永断,不损人”,因为汞中毒能毁坏生殖系统,还能令胎儿畸形死亡,这怎能不损人呢?
像这样不能区分“堕胎”和“避孕”在传统避孕法中毫不稀奇——大剂量的藏红花、田野飞燕草(Consolida regalis)、铁线莲状马兜铃(Aristolochia clematitis)和欧洲细辛(Asarum europaeum),这些毒害母婴的东西都曾广泛用作避孕药,沿用数百年。
直到19世纪末,现代医学成型,针对女性的节育措施才可靠起来。
宫颈节育器发明于1880年左右,将它从宫颈置入子宫,利用机械摩擦增强子宫内膜的免疫反应,使受精卵无法着床。
20世纪初又出现了完全置入子宫的宫内节育器,较昂贵的由动物的骨骼和蚕蛾唾液腺中未吐出的成团的蚕丝蛋白拉扯成粗线制成。较廉价的用玻璃或金属制成。
此外,药物杀精也有了新的改进,将浸有杀精剂的避孕栓或涂有杀精剂的宫颈帽塞进阴道深处,除了传统的乳酸,更常见的有效成分是壬苯醇醚-9(Nonoxynol-9),它专门破坏精子的顶体,使其不能进入卵细胞。
同时注意到女性的生理周期,1960年5月11日,美国赛尔医药公司(Searle)首创了口服避孕药安无妊(Enovid?-10),这是一种合成黄体素和雌激素的混合药物,能有效抑制排卵,令使用者暂时绝育。
所以无论如何,男用避孕套就要方便友好得多——视物产和身材不同,15世纪以来的中国人过家鱼鳔和浸油的蚕丝纸、文艺复兴的欧洲人用过牲畜的盲肠和膀胱,日本人则用玳瑁和牛角制作独特的硬质避孕套。
而16世纪之后梅毒在欧洲大流行,精制的避孕套因为能隔绝病原而受到名流的青睐——现存最老的避孕套来自1642年,据信属于那个被处死的英王查尔斯一世,用羊的盲肠制成。但直到18世纪,这种盲肠避孕套都因为材料稀缺价格昂贵,不得在每次使用后洗净晾干,保存备用。
而到了19世纪,欧美各国公民受教育程度普遍提高,低成本避孕产品需求空前增大,查尔斯·嘉年(Charles Goodyear,1800-1860)刚在1839年发明了橡胶硫化技术,橡胶避孕套就在1855年横空出世了——它们轻薄结实、规格划一、性质稳定、物美价廉,迅速在世界范围内流行起来。虽然青霉素治愈梅毒促成了性解放,20世纪60年代新问世的女性口服避孕药因为不减快感一度风头更胜,但是艾滋病大流行又很快让一次性的安全套重回世界第一避孕法的宝座,直到今日。
本回答的内容和截图来自节目《人类避孕简史 | 混乱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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