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濒临灭绝?究竟谁是“凶手”?

关于香蕉危机的新闻

时常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这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

事实却是

虽然现在我们还可以

很容易地以相对便宜的价格买到香蕉,

但未来就不好说了。

那到底是“谁”把香蕉推到这种困境呢?

我们不妨来找一找“凶手”。

此“蕉”已非彼“蕉”

事实上,香蕉已经几乎灭绝过一次了。在20世纪50年代以前,市场上占据统治地位的是一种名为“大麦克”(又名“大米七”)的香蕉品种,比起现在流行的香芽蕉(又名“华蕉”),大麦克更大、更香、更甜,而且皮更厚、更耐存储和运输。但是,一场几乎席卷全球香蕉种植园的“香蕉黄叶病”,摧毁了当时全世界的香蕉贸易和大麦克香蕉。不同成熟阶段的大麦克香蕉(图片来源/Wiki)

摧毁大麦克的病原体主要是一种名为“尖孢镰刀菌(TR1型)”的真菌。这种真菌能在土壤中存活数年,能侵入香蕉植株根部,之后产生多种毒素,改变细胞内环境,致使整个植物体枯萎。这种真菌生存能力强、侵染植物能力强、传播能力也很强。目前为止,人类尚且没有有效的办法控制该真菌的传播,一旦病害爆发,蕉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香蕉种植园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如果失去香蕉这种完美(味道甜美、营养丰富、食用方便、易于运输、四季供应、稳定廉价)的水果,对于整个人类来说真是莫大的损失。

香蕉黄叶病摧毁了大麦克香蕉(图片来源/Wiki)

好在在1947年前后,人类选育出了香芽蕉,虽然吃起来不如大麦克,但胜在抗病能力强,对尖孢镰刀菌(TR1型)免疫,随后蕉农们纷纷种植起了香芽蕉,现在,全球香蕉市场上约有一半的香蕉是香芽蕉。

一大波真菌正在靠近

好景不长,经过几十年的演化,升级版的尖孢镰刀菌(TR4型)卷土重来,让香芽蕉毫无招架之力。

先是在几年内登陆香蕉的几个重要产区(东南亚、东非、澳大利亚),随后在2019年,入侵了香蕉最重要的产区——南美洲。在很多热带地区国家,种植香蕉是贫困农民的唯一收入来源,香蕉病害的爆发正将当地的香蕉产业和蕉农的生活推向绝境。尽管有了前车之鉴,各国政府都严阵以待,控制该病菌的传播,但一切都只是时间的问题,疫病蔓延之势只可减缓不能阻止。毕竟病菌靠孢子传播,孢子太小了。现在的希望就落在在香芽蕉彻底沦陷之前,香蕉育种专家们能够选育出新的具有高抗病性的香蕉品种了。

香蕉为什么如此脆弱?为什么一种病菌就足以摧毁全球的香蕉产业?这是因为香蕉是三倍体植物,三倍体植物有很多优点,比如没有种子,方便食用;通过无性生殖,可以复制具有相同遗传背景的植株,便于工业化生产,于是我们能以稳定而低廉的价格购买到香蕉。这是香蕉种植行业选择的模式。当然,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

无性生殖是一场豪赌

驯化培育一个优良的作物品种,是一项艰巨而复杂的工作,费时费力。一旦获得了优秀的品种,人类就要想办法,把这个品种稳定地保留下来,而无性生殖就是一种办法。通过无性生殖扩增的作物在遗传上和生物性状上高度一致,这极大地方便了人们种植、运输、加工、销售这些作物。

然而巨大收益背后藏着巨大的风险,正是由于这样的一致性,导致一旦爆发疫情,往往就会像森林大火一样无法控制。17世纪,原产自南美洲的土豆流入爱尔兰,由于通过无性生殖的土豆性状稳定,产量高,耐储存,200多年后,依靠营养丰富的土豆,爱尔兰人口激增17倍,达到800多万人,其中接近2/3的百姓以种植土豆为生,但1845年爆发的马铃薯晚疫病席卷欧洲,使土豆产量锐减75%,而大面积种植土豆的爱尔兰受灾更为惨重,在其后的4年里饿死了100余万人,大量难民逃离本土,共计产生了550余万移民。真是“成也土豆,败也土豆”。

多样性就是可能性

在人类栽培的许多其他作物中,也都出现了很多生存能力下降的问题,比如水稻,虽然看起来种植面积比它的野外祖先大了不知多少倍,虽然是以有性生殖来繁殖,但许多适应生存的性状在人类万年以来的培育和筛选的过程中丢失了,所以杂交水稻最重要的材料就是野生水稻。

多样性对于物种的生存是如此重要,多样性意味着更多样的优秀的性状,意味着更多帮助物种渡过难关的办法,意味着物种更多演化的可能性。同样地,对于人类的种植业来说,多样性是最为重要的资源和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