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豹和斑鬣狗与岩蟒的较量,为什么豹是最致命的杀手?

非洲岩蟒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几种蛇类之一(体长可达5.5-6米,仅次于网纹蟒和绿水蚺),能够杀死并吞下体型可观的猎物。它与非洲各种大型食肉目(如狮子、斑鬣狗和豹子)共享同一片栖息地,并与它们竞争相似的猎物资源。在过去的文献中,甚至有记录证明岩蟒具备杀死成年豹子的能力,近年来也发生过岩蟒吞食成年斑鬣狗的事例。

在学术圈,大型食肉目之间的种间互动往往受到更广泛的研究,相比之下,蟒蛇与大型哺乳类掠食者的种间关系常常被忽略。爬行类专家布兰奇为此总结了岩蟒与狮子、鬣狗及豹子之间的16次互动记录,这些事件被专家列入讨论,往往是因为它们包含较为详细的过程,更容易分析出冲突事件的缘由和性质。

首先是一条成年雌蟒和一只成年雄豹的冲突。2014年8月23日,南非马拉马拉保护区的著名成年雄豹Airstrip Male被观察到吃掉一只体长4米的成年雌性岩蟒。这条蟒蛇和它腹中尚在发育的卵被雄豹食用了2-3天,豹子不在的时候就把部分消耗的蟒蛇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

雄豹Airstrip Male出生于2006年6月,在这次事件之前的几年它就已经捕杀过另外2条蟒蛇,但没有详情。2013年9月,它在和更大的雄豹Marthly Male的战斗中,虽然最终成功阻止对手入侵自己的领地,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被打瞎了左眼。之前这只豹主要捕食小型羚羊,比如小岩羚、霓羚和黑斑羚,但是也杀过一只庞大的成年雄性捻角羚。尽管眼睛受伤,但Airstrip Male继续像从前一样以哺乳类为主食。

由于它在受伤前就已经被观察到吃蟒蛇,因此,这次捕杀4米蟒蛇不太可能是独眼后转向机动性较差猎物的一种机会主义尝试。这只雄豹最终在10岁那年死于2只雄狮之手,关于它那极富传奇性的一生,动物志今后会专门发文介绍,在这里就先不赘述了。

雄豹Airstrip Male

我们接着再谈蟒蛇和大型食肉动物其他互动事件的细节。在所有16次遭遇中,有13次(81%)是豹子,其中4起包括2只豹子——3次是雌豹和较大的幼崽,剩下那次是一对独立生活的年轻豹子。此外,涉及到狮子的互动只有1次,剩下2次是鬣狗,分别是6只鬣狗和单独的鬣狗。

16次遭遇中的蟒蛇都超过1.5米,小于3米的3条,在3-4米之间的9条,有4条蟒蛇超过4米。

11次(69%)互动中蟒蛇被杀掉,有4次蟒蛇在被攻击或无视后成功逃走,剩下那次蟒蛇的最终命运是未知的。

16条蟒蛇中,11条腹中没有大的胃容物或刚捕杀猎物,显然在这些事件中冲突不是由蟒蛇的猎物引起的。

有5次遭遇与食物有关,其中3次蟒蛇刚刚杀死猎物但尚未开始吞食。第一次是3-4米的蟒蛇缠住的雌性黑斑羚所发出的痛苦叫声引来了2只母狮,其中一只母狮上前拉拽黑斑羚的后半身,蟒蛇见状立刻解绑,并迅速躲进隐蔽处,它没有展现任何攻击或防御性动作,这可能是因为狮子太强,蟒蛇不愿冒着把自己搭上的风险守卫猎物。而母狮只是享用抢来的美餐,并未理会逃走的蟒蛇。

第二次是一条3-4米的蟒蛇刚准备吞吃小黑斑羚,一只成年豹子过来打算抢食,在与豹子的对峙中,蟒蛇一边慢慢退到灌木丛,一边反复攻击逼近的豹子;豹子几次用爪子拍击蟒蛇的头部,由于视频结束,因此不能确定蟒蛇是否被杀。第三次是蟒蛇刚刚杀死的黑斑羚被一只年轻的斑鬣狗抢走。

余下2次,已经吞下猎物的蟒蛇都不幸被杀,一次是一只成年豹子杀死了一条腹部很大的蟒蛇;另一次是一只成年豹杀了一条腹部膨大的3.7米蟒蛇,结果引来一只成年鬣狗,豹子把蟒蛇带上树,蟒蛇胃中的亚成年黑斑羚却在此时掉了下去被鬣狗捡走,而豹子则继续吃着蟒蛇。

有3次事件中豹没有表现出掠食蟒蛇的意图,都涉及成年豹。在这些例子中,蟒蛇都积极地展开攻击,并同时以尾巴朝向对手做出防御。其中2次豹子都有使用爪子拍击蟒蛇,但这种攻击并未持续下去,蟒蛇被允许逃脱。

在一次雌豹杀死3-4米蟒蛇的事例中,雌豹让小豹在一旁观看。那条蟒蛇一边试图后退一边卷着尾巴抬向空中,并露出白色的腹面,这可能是蟒蛇的一种防御策略,有可能将对方的攻击从头部和身子引向更加醒目的尾巴。但是,雌豹并未被尾巴分心,它一边保持在蟒蛇的攻击范围外,一边从侧方用爪子拍击蟒蛇头部,通过这种方式杀掉了蟒蛇,随后吃了两天。值得一提的是,在该事件中,雌豹可能在向孩子展示猎杀技巧。

还有一个事件是一只小豹子和一条不到2米的蟒蛇玩耍,此例并不涉及捕食,本没什么好说的,但在杀蟒蛇这方面,小豹子的母亲Safari却是一位不能不提的大人物,甚至可能是有记载以来的最强杀蟒专家。

在2004-2005年的15个月间,Safari被观察到杀了5条成年岩蟒,没有一条最近杀过或吃过猎物。有一回它杀掉一对正在交配的蟒蛇,但没有吃。至于其它3条则被吃掉,最后一名牺牲品是一条4米长的怀孕雌蟒,Safari将之藏在树上并和孩子们一起吃了它。

这只雌豹后来在保护幼崽时被雄豹弄瞎了一只眼睛,但这并未影响它的狩猎能力和猎物选择,它主要还是吃羚羊。说到Safari大量杀蛇的动机,有报道说它是在某条蟒蛇杀死并吃掉它的一窝幼崽后,才开始疯狂猎杀蟒蛇的,这个观点可能还是有点主观,真相是什么也难以深究了。

鬣狗与岩蟒互动的2个事件,一次是在干旱季节,6只鬣狗和一些胡狼杀死并吃掉了一条3.7米长的蟒蛇,这可能是由于旱季,许多大型猎物因干旱而死亡,鬣狗这样的大型掠食者不得不寻找新的食物来源,这条蟒蛇就不幸成为猎食的目标了。剩下那次,蟒蛇刚杀了一只羚羊,正准备吞食,一只年轻的斑鬣狗赶来抢走了猎物。

对蟒蛇来说,显然与豹子的互动是最致命的,13次和豹子的遭遇中,10次蟒蛇被杀,其中两个案例更是涉及到多次猎杀蟒蛇的豹子——雄豹Airstrip Male之前杀过2条,雌豹Safari杀过5条。豹子和蟒蛇之间的冲突大部分不是由蟒蛇刚杀死或吞掉的猎物所引发,13次互动中,只有3次涉及到猎物,可见很多时候豹子不是为了抢岩蟒的猎物,而是把岩蟒当成了猎物。

至于和狮子鬣狗的冲突,一共3次,2次是蟒蛇被抢食(狮子鬣狗各1次),狮子完全无视了蟒蛇,而1次被鬣狗杀掉也是由于干旱的环境压力所致。

在非洲撒哈拉以南地区,豹子是食谱最为广泛的大型掠食者,其猎物种类总数达到了惊人的92种。大多数研究显示,在森林草原生态交错带,豹子的主食是10-40公斤重的中小型有蹄类动物;在开阔生境中,野兔、蹄兔、大型啮齿动物以及鸟类这样的小型猎物占据了食谱中的很大比例。

在所有这些研究中,爬行动物作为豹子的猎物都是非常罕见的(在830个猎物中只占1.61%),并且只有一篇研究论文中涉及到一条蟒蛇被杀。但我们从布兰奇的研究中,不难发现豹子对岩蟒的捕食可能比过去预想的要多,大型食肉目中,豹子对蟒蛇的杀心也远比狮子和鬣狗强烈。大蛇与食肉目猛兽之间的互动作用值得更全面的关注,希望今后更多的互动事例能帮助我们进一步了解蟒蛇在遍布大型猛兽的非洲所扮演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