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物道君语:

广州渐渐入冬了。

天寒岁暮时,一缕缕烟火肉眼可见。

但城市里的烟火总是淡了些,即便是在广州这样的城市。

说起烟火气,总会很容易联想到一家人一起吃饭的场景。

前些日子看了部电影,身在长春的奶奶确诊肺癌晚期,只有三个月时间,但在异国的家人都瞒着她。一家人以“回国替孙子办婚礼”的借口,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电影有许多这样的镜头:奶奶在厨房煎着烙饼,一大家子人坐在大圆桌上吃饭,热热闹闹地,烟火气十足,这样的天伦之乐让奶奶精神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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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最后,他们还是没告诉奶奶病情,从小在异国长大的孙女Billi离开时,奶奶给她钱,让她不要委屈自己,Billi诉说自己工作的不顺利。

奶奶乐观地安慰:“一人的精神支柱非常重要,你会成功的。”

电影由现实改编,而奶奶的原型确诊癌症已六年,仍康健。

看似是一家团聚治愈了奶奶,殊不知其实是抚慰了在异国他乡的子孙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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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孙女Billi,她从奶奶的强大生命力中汲取力量,从一家团聚的烟火中感受温暖。回到异国,再怎么艰难的路,都可以走下去。因为奶奶就是她的精神支柱。

我们常以为回老家陪伴老人是对他们的宽慰,可恰恰是故乡浓郁的烟火气,无形中治愈了我们在城市里饱受摧残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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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中国》里有句文案我很喜欢:只需早起,你就能找到故乡。

还记得老家老街的早晨,总是烟火暖,人情暖。

因为早起,我能在各式烟火气浓郁的早餐里找回童年味蕾的记忆,能在老街里感受乡里人家拉开闸门后,熙熙攘攘中制造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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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老街,杂货店、包子铺、小面馆、卖菜卖鱼的一应俱全,在时光的沧桑中越发深沉。每逢赶集日的早晨,人们便早早起身买菜。

离乡的游子都有一个心心念念的家乡风物,海鲜是这小镇在外游子的心念。

所以总能看到天色尚且昏暗时,渔民们就挑着从码头收购的深海鱼虾来到街市卖了。许多父母早起,只为买上新鲜的小鱼,熬一锅浓郁滋补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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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小孩放假回家,给他买点鱼。”

“最近的鱼有点贵嘞~”

此时,在雾色朦胧中,早餐铺面开始升起袅袅烟火,融入白雾中,人们的闲聊声也掺入闲慢的生活里。

这样的地方,烟火气会野蛮生长,催化出人情味。

那些个卖鱼的阿叔,早餐铺的老板,他们为故土付出时间与辛劳,为一个归乡的游子燃起烟火。

漂泊在外,许多东西都要独自面对。城市里红灯绿瓦,却没有一盏是自己留的;声声嚷嚷,也没有一声是呼唤我们的。

所以我们如此强烈思念家乡风物与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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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在异乡,胃在故乡。

阿城说:“所谓思乡,是由于吃了异乡食物,不好消化,于是开始闹情绪。”

乡土故里的温情,是总有人为了你闹情绪的胃口,早早从山间林中,湖边海里,采集捕捉上你爱吃的家乡风物。

在烟火气十足的街头集市,你不会感觉孤独,因为你有人陪。

我们贪恋的,不止家乡的风物,还有那种人情味十足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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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烟火气,是热闹的,让人踏实;有些烟火气,是祥和的,让人心安的。

每年过年,我最爱守着外婆家的灶台,听柴火声,闻木炭味,看蒸汽升。

大抵是源于对饥饿的恐慌和对主食深沉的热爱,中国人逢年过节都会做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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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家,每年过年都会做树叶饼。那是一种糕点,面粉做皮,花生椰丝芝麻做馅儿,外面贴上木菠萝的树叶,放到蒸笼里蒸。

这个环节是全家人都参与的,我的任务就是负责看火。做得量大,往往从早上守着到下午。

蒸的时候小孩子不能一直问怎么还不熟,老人家说这样越问越熟不了,所以我都是静静地添柴加水。

图片|watermelon474-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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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就顺手往柴灶里扔进几个红薯烤,红薯在木炭里翻滚着,直接沾上烟火,这是另一种彻底的烟火气。

耐心地等着,等着烟火弥漫,等着年糕Q弹,等着红薯冒出柴与火的焦味。

手捧着滚烫的红薯,从这只手换到另一只,烟气腾腾,便觉得一切等待都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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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乡村的傍晚,我听见外头村里人家起锅炒菜声,母亲喊孩子吃饭声,听见眼前这柴火的噼里啪啦声,水开了的咕噜咕噜声。

很多声音糅杂,可却让我感觉安静极了,让人不忍心多说一句话,让人瞬间超脱于现实生活中的疲倦。

跌跌撞撞了许久才明白,安静是这样的珍贵。

喧嚣让我们焦躁,我们总是火急火燎地想要追赶什么,但烟火气让我安静。

搬个矮凳,在午后的柴火噼里啪啦声中,耐心等着烟雾缭绕。

心如跌入棉花中,暖暖的,软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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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市里漂泊的游子,故乡成了一个“回不去”的地方。

多少人在城市万千霓虹中独自加班,吃着外卖的时候,会怀念回家时为你守候着的那盏小夜灯。

每每过年回家,高速总堵车,七倒八转,回到家时已然深夜。

乡野里没有灯光璀璨,但朦胧月色中,却有一盏夜灯在亮着,那是母亲为我留的。

只要这盏灯不灭,便永远有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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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们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开门,才发现,原来他们都没睡。一年在外的风尘仆仆,此时一身轻松。

“回来啦,快放下包,肚子饿不饿,给你煮碗粥。”

冬日深夜滚粥,最是暖人心。

母亲去厨房,淘米洗锅,用小铁锅煮起了蟹粥,那是昨日因为我回家特地在街市买的螃蟹。不一会儿,厨房里冒出了烟气,粥熟了,橘黄的蟹膏被米粒包裹着,一层清淡的油再裹在米粒外面。

开盖后的蒸汽氤氲,模糊了视线。

经过一年漂泊和十几个小时的舟车劳顿后,我突然理解为什么“雨余渔舍炊烟湿”,炊烟何以湿?只因湿的是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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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深夜的烟火,是母亲劳碌的双手,更是我们闹情绪后的安慰,是我们身心俱疲后得以休息的云床。

我知道,再过不久又要深夜离家,坐在离乡的大巴上,薄薄的玻璃隔成两个世界,她在那头挥手,你在这头思念。

开出小镇仅需几公里,但此时我却希望这路长且直。

能让她看多几眼我的背影,能让我看多几眼家里那盏灯。

诗人说:“人间烟火好闻又令人流泪”。烟火的烟熏得游子泪,烟火的暖抚了游子心。而这两者,都易落泪。

又是年关将近,希望这次回家。

故乡烟火气,仍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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