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鸟居文化:一个普通的木架子是怎么变成穿越神域的圣所的?

引言

“和你一起面对,世界也没什么好怕的。”

近日上映的新海诚电影新作《天气之子》和《你的名字。》一样,画面美得每一帧都可以截图当壁纸。加上RADWINPS一如既往能打动人心弦的音乐,该作品无疑又是一场视听盛宴。

● 《天气之子》插画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剧中有一个微妙的共通点:阳菜许愿晴天和三叶许愿成为东京帅哥,两位女主角都是在那个像门一样的红色建筑下许愿成真的。

这个“门”的出现绝非偶然。它隐藏着沟通人间与神界的神秘力量,才实现了阳菜和三叶的愿望——而这个神奇的“门”就是“鸟居”。

闻鸡起舞,引神出洞

鸟居作为日本神社文化的一部分,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古事记》里的日本神话故事。

在日本,有一位家喻户晓的神明——天照大神。她相当于咱们熟知的太阳神,是日本八百万神明的老大。而在这八百万神明里面,有一个叫“建速须佐之男命”的神明(亦称素戋呜尊、素戋男尊,有多个称呼),与天照大神是姐弟关系。

● 建速须佐之男命,曾因斩杀八岐大蛇而出名

但这位弟弟干的,还真不是人干的事儿。他整天到处搞破坏,弄得众神总是到天照大神那儿去告状。其实天照大神也是受害者——毁坏田地,堵塞沟渠,甚至在殿堂屋顶上大小便,都是这位“好弟弟”的“杰作”。

“他就是这样,我也拿他没办法啊。”尽管众神去告状,但每次得到这样的答复都只好悻悻而归。

有一天,这位胡作非为的“调皮神”又找上了天照大神。

他趁天照大神在净殿内织衣的时候,毁坏了屋顶,并从屋顶上扔下了一头被剥了皮的天斑马。这个恶作剧可不得了,不仅吓得天照大神六神无主,还可怜了天织仙女因此丢了性命。

天照大神惊恐之余,也实在忍无可忍了。措手无策的她,只好落荒而逃——天照大神跑到了天岩户,躲进了天石窟里,并且用巨石将洞口封住,使洞口透不出一丝的光明。

       ● 天照大神

要知道,她可是太阳神呀。自从天照大神躲进了洞窟里,天地之间就没有了光明,整个世界变得昏天暗地的,各种灾祸都出现了。这种状况再继续下去,恐怕世界都得毁灭。看到这情形,八百万神明也坐不住了。显然,当务之急是要让天照大神从洞窟里出来。

然而,哄也不行,劝也不行,天照大神为了自保,不顾一切地躲在洞里就是不肯出来。试过各种手段都不成功,众神决定请凡间的长鸣鸟——也就是鸡,来叫唤天照大神。

众神担心长鸣鸟的鸣叫会离洞口太近,容易惊吓到天照大神导致计划失败,所以他们设立了一个结界,并且在结界的边缘搭建了一个木架子,让长鸣鸟没法进到结界里面,而只能站在结界外的木架子上打鸣——这个木架子,便是鸟居的原型。

●《岩户神乐之起显》,春齐年昌堂绘

躲在洞窟里的天照大神,听到了外面响亮的鸡鸣声和众神的哄闹声。受好奇心驱使,她走到洞穴门口,扒开一些石头看看外面的情况,只见长鸣鸟站在木架子上鸣叫,神明天钿女命在跳舞,众神欢声笑语闹成一片。

这时,在洞口旁边等候多时的大力士们抓准了机会,迅速合力将堵在洞口的石头全部扒开,并一把握住了天照大神的手。天照大神知道自己逃不过众神的“追捕”,便乖乖地从洞窟里出来。当天照大神走出洞口的一刹那,世界重获光明。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建速须佐之男命,自然要受到众神的审判。最终,他被罚“祓罪献物千台”,拔掉头发和指甲后,被驱逐出境。

       ●《岩户神乐之起显》,歌川国贞绘

神话故事中,鸟居位于众神设立的结界边缘,就像是神域与凡间的分隔线。

在电影《天气之子》里,阳菜紧握双拳祈祷着,走过了在废弃大楼楼顶的鸟居之后,雨水开始向上飞腾,而她也去到了天空,从凡间去往了神域。

穿过鸟居,便相当于在两个世界之间穿梭。因此,作为神域与人间的划分,一般建立在神社外面的鸟居便有了“神域入口”的意义。

       ● 《千与千寻》电影剧照

别具一格的鸟居

日本鸟居因时因地制宜,数千年以来诞生了不少独具特色的鸟居。

鸟居以基计数,多基便意味着多个。日本最著名的多基鸟居就是京都伏见稻荷大社的千本鸟居。

●千本鸟居入口,有两只狐狸镇守

稻荷大神在日本文化中是主管农业丰收的神明,到了商业时代,她又有了掌管商业的职能,保佑生意兴隆。因此,伏见稻荷大社深受日本商界的喜爱。

据说,每年都有许多企业高层组织来这里祈求保佑,若是愿望成真,便回到这里修筑鸟居还愿。日积月累,积少成多,现在神社门前的鸟居已超万座。它们排列成为一个长长的走道,在山头可以延绵数公里。

● 穿行在千本鸟居,每个鸟居都刻有建设者的相关信息

陆地上建立的鸟居有很多,殊不知鸟居也可以建在水上。广岛县严岛神社的海上鸟居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为了防止鸟居被海水腐蚀,人们用不易朽坏的楠木作为鸟居根植海水底下的部分,同时为了避免海浪拍打而倾覆,在两柱子内塞了很多石头。因此,从建成至今的1400多年里,这座16米高的海上鸟居从未倒过。

每当有晚霞的傍晚时分,位于广阔的海天之间的这座海上鸟居,既壮美又多了一分奇幻的色彩。

●广岛县严岛神社的海上鸟居

鸟居看似模样单一,实际上构造大有考究,种类也有区分。

最上方横条的称为“笠木”,紧接下方为“岛木”,而第二排的横条则称为“贯”,中间通常有一个被称为“额束”的地方放置匾额,题上神社的名称。左右两根柱子支撑,底下还有台石起巩固的作用。

根据样式的不同,鸟居可以分为“神明鸟居”和“明神鸟居”两大类。其中神明鸟居的柱和笠木都呈直线形式,没有岛木;而明神鸟居的两柱略微倾斜呈“八”字形,笠木之下设有岛木,笠木和岛木呈曲线状且两端如飞鹰展翅般起翘。

● 鸟居的种类及其结构名称

虽说鸟居的外形跟中国的牌坊有些相似,但两者不能完全混为一谈。

鸟居一般搭建在神社之前,是神域入口的象征。而我国的牌坊,则是封建社会用于表彰功勋、科第、德政以及忠孝节义的建筑物,除此之外也用作宫观寺庙的山门,起到树立门面和标明地点的作用。现在,仍有不少大学和村镇用牌坊来标名。

● 北京天安门城楼旁的华表

与鸟居用途相似的中国传统建筑,当属“华表”。华表是古代宫殿、陵墓和寺庙等大型建筑前面的巨大石柱,像天安门广场上伫立的石柱就是典型的华表。

虽然华表与鸟居的外观相似度不高,但是用途相近。所以,过去国内把鸟居记载为汉字的“华表”,而在日文中华表也被译为“鸟居”,二者相通。

后记

在日本动漫作品中,特别是与妖魔鬼怪相关的题材,鸟居总不会缺席。

像《火影忍者》《鬼灭之刃》《此花亭奇谭》《千与千寻》以及前文提到的新海诚两部作品等等,在故事中鸟居都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不给鸟居颁个最佳配角奖,恐怕都对不起鸟居频繁出镜的功劳了。

● 电影《你的名字。》中,宫水神社前的鸟居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在日本人心中,鸟居是一个神圣的建筑。他们认为,弄脏了鸟居就是对神明的不敬,会遭到报应的。在如此心理作用下,鸟居的出现让人们不敢去做坏事。

因此,小型的鸟居还成为了禁止小便、禁止非法扔垃圾的标志。鸟居简单易记的结构,已经成为了日本文化最具代表性的符号之一。

●路边的迷你鸟居,对陋习有一定警示作用

看来鸟居还真不只是几根柱子那么简单,它背后有着更为丰富的文化内涵。

当然,游走日本的神社,亲身体验鸟居的魅力,更是了解这些文化的不二之选。有空的话,不妨出游一趟吧。


参考文献:《【日本小百科】鸟居》文/ニコ

《日本神社文化丨鸟居的含义和构造》文/七日野鬼

《古事记·天照大御神与建速须佐之男命·天之岩户》文/安万侣

《通往神界的大门,日本这十大鸟居都没人去过几个!》文/搜狐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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