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丧到佛再到畜:新时代青年笑与泪的求生哲学
畜学正流行,你落伍了吗?
社畜,原是日本用于形容上班族的贬义词,意为“会社(日本企业名称)的牲畜”,指在公司兢兢业业工作,却被公司当作牲畜一样压榨、奴役的员工,是社会化的畜生,社会与畜生的完美结合体。
幻想着“上班自愿制、下班自主制、加班不存在”,社畜们却往往过着“上班打卡制、下班责任制、加班无薪制”的生活——都云社畜痴,谁解其中味?
在英语语境中,类似的群体则被表达为“wage slave”(薪资奴隸),把矛头指向资产阶级,批判劳工剥削和血汗工厂。没了社畜那股子自嘲的酸爽劲儿,就像吃螺蛳粉不让老板加酸笋——缺乏灵魂,难怪薪资奴隶在网红热词竞赛中输社畜一头。
由作家藤本笃志撰写、2016年11月出版的《社畜指南》可能是日本畜文化的第一本专著与教科书。“上班族要成为公司的齿轮,要成为社畜”,尖锐的口号扣住无数社畜的神经,让这本书引起极大的社会关注,更是火速脱销,短时间内再版三次。作者一反从前颓丧和消极的态度,以鲜见的正面角度对社畜文化进行剖析,更是把严峻的就业环境作为变量,为“积极工作”的观点增加砝码,也是有理有据叫人信服啊。
社畜一词何时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已不可考,但真正让这个词走进公众视野、走进职场人心里的还是2018年年底由新垣结衣主演的大热日剧《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剧中Gakki扮演的女主角一句“如果可以像野兽一样自由生活就好了”戳烂了多少心窝子,剧末霸气冲向社长辞职的身影又成为多少人的午夜梦回?
漂洋过海,社畜来到中国
在社畜的发源地日本,已经有相对成熟的畜文化,而这种文化的萌芽和生长离不开日本的经济土壤。
2019年4月30日,明仁天皇将正式退位,结束了二十年的在位时间,也为平成年代画上句号。对经济学家来说,这二十年是日本经济从巅峰跌落的“失去的二十年”;对社畜们来说,这“失去的二十年”又意味着什么呢?
再向前看。二战后,经过四十年的恢复和经营,日本经济在80年代中后期呈现出一片繁荣景象。一时间,日本人均GDP真正实现了“赶英超美”,成为全球第一大债权国。
经济大开花,日本企业奉行的终身雇佣制和年功序列制是背后的两驾马车。前者给予员工一直在同一企业工作到退休的安心和稳定,后者笃信工作时长与工作能力正比,员工薪资随工作年限增长。几十年如一日,日本人秉持着在一家企业干到老干到死的信念,加上干越久拿越多的激励,社畜文化的种子埋下了。
好景不长。平成三年(1991年),日本泡沫经济崩塌,支撑日本经济几十年的终身雇佣制和年功序列制也应声倒下了。糟糕的就业环境加上本就高昂的生活成本,让卑微的职工们争着抢着效仿西西弗斯,沉迷于上班的苦役难以自拔,最终成就了日本的社畜文化。
近年来,随着国内经济在快车道上飞驰,社畜也逐渐成为中国都市生活的注脚。无论是奋斗在一线的各种“漂”们,抑或是蜗居在三线的小镇青年,忙碌的生活渐渐没有了休止符。
提到“社畜”这个词,在广州从事留学咨询工作的吴柳(化名)顿时来劲了,“经常看朋友圈有人吐槽地铁高峰的夺命体育西,我也想体验啊。因为和国外的时差,申请季都是和客户(学生)一起刷夜,随叫随到那种,这还不叫社畜啊”。
她一面安慰因为错过名校offer而沮丧的客户,一面眼巴巴地数着工时盼下班。就这样,一天过去了;就这样,一年过去了。
今年已经46岁的蒋诚(化名)在深圳一家规模不小的私企担任总工程师。尽管早已脱离职场菜鸟的行业,但忙碌的工作节奏从未减速。“别人看得起我才叫我一声‘蒋工’,我也要担得起啊。不努力工作怎么行。”
问到工作时间,蒋工笑了:“没有固定工时,我从来不算。无论多久都要(把工作)做好,这是第一位。”
据中央电视台、国家统计局2018年3月发布的《中国经济生活大调查(2017-2018)》,除去工作和睡觉,2017年中国人每天平均休闲时间仅仅只有2.27小时,较三年前的2.55小时减少了近半小时。这种现象在北上广深更为显著:四地每天平均休闲时间分别是2.25、2.14、2.04和1.94小时。
2019年的数据还未出台,但想来也不值得期待。
从丧到畜:畜文化的“移花接木大法”
尽管迎来社畜人口大爆发,但与邻国相比,国内的畜文化还只是萌芽阶段。并且,严格意义上来说,国内的畜文化与日本的畜文化并无承继关系,只能说是借了社畜这个词的形态和表面意义,衍生出了不同的文化内涵。
“社身畜地”等一系列造词活动狂欢的背后,是和丧文化、佛系文化一脉相承的“中国特色”青年亚文化发展脉络。那些成日喊丧、佛不离口锦鲤不离手的大学生们终于走出了象牙塔,摇身一变成为职场社畜。
从这个角度看,社畜文化在互联网的发酵不正是一招“移花接木大法”吗?虽然从校园移植到职场,但是栽花种树的人没有变。日新月异的网红文化现象背后,是同质的悲伤、同样的丧。
最后,小南为大家准备的一份2019年畜学家资格评定考试题,相信诸位只要不忘畜心,一定可以畜底反弹~
密 畜学家资格评定考试
提示:从易到难,依次作答
1.什么也不会,什么都没有,所以去做社畜,叫作“一无是__”。
2.初入职,傻白甜地想要和同事“和睦相__”。
3.夜夜和同事爆肝加班。看着他们岌岌可危的发际线,“畜_生情”。
4.试问哪个都市白领没有幻想过一段激烈或平淡的“__love”呢?
5.梦中惊醒才发现自己没钱买房,连花式自闭的地方都没有。真是“__自畜”啊!
6.做人还是要“stay__”。不能老是“__积虑”地搞小动作。
7.结果看到今年的就业形势,“畜_惊心”;在山穷水尽之前找到了工作,“__逢生”。
8.有些社畜成功了,“一_即_”;大部分社畜只是习惯了。“__畜之”。
9.卖力工作的,叫“__拔萃”;优秀了有出息了,叫做“__头地”;过分加班导致生病的,叫做“畜_身_”
作者: 金大王
来源:《南都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