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电视剧《女医明妃传》很火,观众们不论老少,都知道了大蒙古在明朝分裂成了瓦剌和鞑靼两个部族,瓦剌还和明王朝打了一仗,还把霍建华主演的男主角明英宗掳到了北方。
靖难之役期间,大明与鞑靼瓦剌(东蒙古西蒙古)之间的疆域图
出人意料的是,到了今天,故事的主角瓦剌和大明朝都已消失在历史的尘烟里,而配角鞑靼却在多次的欧、亚战争中保留血脉并繁衍生息,至今还有1000多万人口。还有一个作为俄罗斯联邦成员的政权——鞑靼共和国存在。不能不说,这又是一个低调才能活得更久的范例。
二战期间,鞑靼人聚居地之一的克里米亚成为德苏战争要地。1942年7月4日,首府塞瓦斯托波尔被德军攻克,克里米亚诞生了后来被苏联称之为“鞑靼军团”的组织。图为德国指挥官埃里希·冯·曼施坦因视察鞑靼合作者。
自中世纪来到今天,西方国家对凶悍的游牧民族总有种天然的恐惧和成见。鞑靼的英文名tartar,在百度翻译里还有三种解释“酒石、牙垢、凶悍的人”,似乎很好地表达了高鼻梁老白们眼里的鞑靼——酗酒、不讲卫生、悍勇好斗。而再加一个字母tartare,则是西餐里一道著名的料理:生肉丁。
但事实上,今天的鞑靼共和国首都喀山街头,生肉却并不是主流的饮食,更多的是馅饼、手抓肉、油撒子、黑面包等等。相反,生吃的tartare,广泛流行于高档的法餐、意餐、甚至和风料理中,食材里甚至还有很多游牧民族见所未见的海鱼虾。之所以冠之鞑靼的头衔,想必也是“先进文明”对游牧民族茹毛饮血的后喻印象。
我曾在一家法餐馆尝试过tartare,当时无知者无畏,看了菜单上“鞑靼牛肉”的字样,本以为是孜然烤得香喷喷的牛肉,结果端上来的时候几乎崩溃:一盘鲜红的牛肉被切碎,码成一个小树墩,顶部挖了个孔,打了个生鸡蛋在内,旁边还点缀着一些奇怪的香草。我甚至能看到生牛肉里一些白色的肥膘和筋络。
我刚想问服务生:上菜上错了吧,这是还没下蒸锅的肉饼蒸蛋么?只见服务生很淡定地在肉饼堆上浇了一种绿色的汁水,并帮我用叉子将生鸡蛋、肉饼、绿色香草、汁水拌匀,请我享用——拧着眉头尝了一小口,味道不算好,肉腥是刻意被香料掩盖的。但嚼一嚼,口感勉强过得去,牛肉很筋道,鸡蛋混合着香草还能尝到一丝丝类似于鲣鱼花的香味。后来我才知道,肉里的香草是驴蹄草,有柠檬和海鱼混合的奇特味道,绿色的酱汁则是橄榄油和罗勒调制成的青酱,加上足够做肉生的高品质牛肉,没尝过的还是值得一试。
日料店的和式tartare更有味道,因为相比法餐,鱼生占到大多数。某次在魔都吃的一道彩虹鳟鱼tartare尤其值得一提。嫣红的鳟鱼肉丁、黄色的柠檬丁、绿色的青木瓜丁、以及黑豆、奶油,被拌开,盛在广口玻璃杯中,虽然配料繁多,但仍然粒粒分明。不用尝试,光看看卖相,就一定好吃。那家日料店还有特色生蚝三文鱼tartare,生蚝三文鱼分别切丁,加上覆盆子拌匀后再填回生蚝壳里,想想应该有三文鱼的丰腴和生蚝的韧劲,看邻桌吃得香,我却没尝试,颇多遗憾。
其实,西餐里还有一道料理“卡帕奇欧”(Carpaccio),它与tartare相比、在做工、用料、调味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在于它不是切丁,而是把生鱼、生牛肉切成很薄很薄的大片,点缀罗勒叶、松子酱等等调味品。上桌后把肉片卷起来一口塞进嘴。这样做法没有tartare中肉丁的腥味,却保持了肉生鱼生的润滑鲜嫩,很是绝妙。我曾经的一位法国厨师很善治此味,尝过他的手作之后,觉得料理店的刺生都奥特了。
日本料理大师NOBU说,卡帕奇欧其实就是把肉加上蔬菜和酱汁包起来吃。这话也没错,从这个角度来理解,北京烤鸭也算是熟成版的卡帕奇欧吧。
出品 | 食味艺文志(微信号:SWyiwenzhi)
作者 | 魏水华(微信号:qyqy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