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性别,你想过怎样的人生?

下班后的几个小时,怎么过才不算虚度?

怎么和不喜欢的同事相处?35岁,还没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要怎么改变?

.......

在我们和世界之间,每天都面临着很多困惑。

于是,极物联合国馆、物道,推出了这个新栏目——之间

我们找到了全世界最会生活的100人,和他们聊一聊。

在我们和世界之间,怎么和他人、和自己相处,怎么在琐碎冗长的苟且里,永远年轻,永远对世界蠢蠢欲动。

·

前两天重看《欲望都市》,很感慨,这部1998年首播的对女性独立、性解放等议题的进行了大胆刻画的作品,曾经引发过巨大争论。

专栏作家凯莉、公关经理萨曼莎、律师米兰达,还有理想主义者夏洛特,四个性格不同的女人生活在曼哈顿,她们不再年轻,有各自的个性,遭遇着人生的各种困顿,现实让她们一次次落空,但她们一直努力寻找真爱,踏着昂贵的高跟鞋尽情享受人生。

这部剧改变了社会对单身女性的刻板印象,直到21年后的今天,它传递的独立女性人生观、价值观与生活态度,依然是值得所有人学习的范本。

这同时让我不禁重新思考:在女性独立意志看似越来越强大今天,性别的刻板印象真的消除了吗?

显然没有。

我们在生活中依然会经常听到这样的表达:

“女生到了一定的年纪,还是要嫁人的。”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那么拼干嘛?嫁个条件好点的就舒坦啦。”

在用词上也一样,比如:女司机、女博士、女教师、女特首、女医生……

女性就业率很高,但是仍然常常受到歧视,性别来带的选择题摊开在女人一生中的各个阶段,无孔不入,很多时候甚至是压垮女人一生的巨石。

今天秦桑想给你们分享最近读到的一本纪实摄影集:《主妇、舞者与牧师——七国女性纪实故事》。

这是一本历时4年拍摄记录的7个国家女性的故事。她们不是明星,不是名人,而是你每天推开门走在街上随时会碰到的平凡人。

她们年龄悬殊,身份迥异,有日本的家庭主妇,在美国追梦的以色列女孩,为了绘画和创作耽误生孩子的印度女性,不慎流产后继续参加口译证考试的埃及女性……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于她们而言,女人不应该是被定义的存在,一个人是女性,但这并不是全部。

在她们身上,你几乎能找到所有与你一样的,也面临着女人一生遭遇的种种问题。每个故事都不顺利,但她们都用自己的方式迎刃而解,她们没有生活的魔法,她们只是生活着,继而做出一个又一个选择。

主编王家敏在简介中说:“他人的故事并不能重构你的人生,但你的个人选择可以。”

生活应该是如何的,这个问题,7位女性都有自己的答案,也许,也是你的答案。

- 以下内容整理自极物与王家敏的访问对谈 -

古巴跨性别舞女路易斯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54岁的路易斯出生在首都哈瓦那200公里外的一个小镇,在公共交通糟糕的古巴来说,这是距离首都很远的地方。

22岁时,路易斯决心离开家乡,他要去一直向往的首都哈瓦那做一名舞蹈演员或歌手。

是的,他的确做到了,他在哈瓦那中城的一家歌厅演出,至今已有22年。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即使物资短缺,路易斯也会像其他古巴人一样,认真装扮自己的家。他在家里的墙上饰了一整面墙的盘子,整个卧室被他布置成粉色调,床头悬挂了巨大的日式纸扇,衣架上摆满了鲜艳的演出裙子。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对,他是一名跨性别者。

成长于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路易斯,在那个时候是惹人非议的。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属于那座小镇,而我离开后,他们就再也不会因为我而嘲笑我的家庭了。”

刚到哈瓦那时,路易斯因为跨性别者的身份经历了一段窘迫的日子,朋友不愿意收留他过夜,不得不睡在大街上,慢慢地才依靠舞蹈和唱歌,在哈瓦那安定了下来。

工作的时候路易斯会换上演出服和假发,以一个女性的名字称呼自己。采访中,他在镜头前换上了演出服,出现在老城的邻居面前。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他说:“我并不需要借助其他事物来定义自己,不想强调“女性化”的外在装扮,我从内心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女孩。”

正如他在演出中唱到的那句歌词:“This is me, this is who I am.”(这就是我,我就是如此。)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大城市的追梦女孩戴娜

27岁的黛娜来自以色列,高中时父亲送了她一台相机,很普通的卡片机,黛娜用它拍摄身边的一切,那时候黛娜就发现,自己喜欢摄影。

后来她认识了读摄影专业的丈夫约阿夫,他认为黛娜有摄影家的眼光,于是黛娜给自己买了一台专业相机,并就读了哈达萨大学学习影像传播。

大学毕业后,她来到纽约。

但那却是可怕的一年,因为黛娜发现自己失去了生活的目标。

“整整一年我在这里无所事事,没有工作,没有朋友,那段时间我甚至无法拍照,我感到非常沮丧,非常迷茫。很多个夜晚我都独自失眠到天亮,我不确定我,这个城市这么大,汇集了世界上各地的人,个人都各司其职,而我却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一个失眠后大哭的早晨,黛娜告诉自己不能这样消沉下去,她鼓足勇气去各种艺术画廊询问合适的工作,几经辗转,终于在一家画廊找到没有报酬的实习,也正是这样,她开始重拾生活乐趣,同时积累了与艺术相关的经验。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后来黛娜决定重返学校,并找到一份与摄影相关的工作,同时跟约阿夫创立了自己的杂志。

2016年开始,戴娜的摄影作品开始被展出,她终于拥有爱情、热爱的事业以及充满激情的生活。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采访中黛娜说:“在我的国家,一些犹太女性的地位很高,他们精神独立,思想独立。但与此同时,一些正统的犹太教女性在思想上又非常男权,完全依附于男性。还有少数阿拉伯女性社会地位至今都非常低,而我的家庭教育告诉我,不应该过分强调女性和男性的区别。”

“我们身处的社会,总是下意识地把女性定义为弱势群体,女性也容易因此产生一种缺乏安全感、寻求保护的心态。但我从未因为身为女性,而感觉自己面对了更多的挫折与阻碍。”

埃及职场女性马尔瓦

马尔瓦生于1980年,来自埃及一个中产家庭,目前在开罗从事英文记者的工作。

可即使从事着体面的工作,马尔瓦也有属于职业女性的烦恼。

作为记者,她曾多次遭遇宗教活动中“女性免入”的情况,一些采访机会也会优先分配给男性记者,这些对她的收入和晋升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同时影响了她原本外向的性格。

而在很多人看来,马尔瓦的婚姻是非常幸福的,但她依然有很大的困惑。她半开玩笑地说:“如果你想改变世界就趁结婚前去做,因为结婚后你连改变电视频道的权力都没有。”

她和丈夫一直尝试再多生一个孩子,但计划并不顺利。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2015年8月,因为意外跌倒,马尔瓦面临第二次引产。可根据不可堕胎的教义,她在跌倒后足足等待了两个月,直到胎儿自然死亡才做了引产。

在此期间,她多次前往离家20公里的私人诊所进行彩超检查,每次检查的费用极高,占她每个月收入的1/5,那段时间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相比之下高额费用,岌岌可危的工作和虚弱的身体状况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经历了这样的事,很多人也许会意志消沉。可没过多久,笑容就再次爬上了马尔瓦的脸上。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身体恢复后马尔瓦重新投入学习,她要去参加考试并得到英语口译证书。

大学毕业后就得到了笔译证书的马尔瓦,因为工作和结婚的关系,把口译考试的计划搁浅了,如今在她看来,社会形势趋向稳定,她个人也经历了一些不幸,“是时候做些让人振作的事情了。”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日本兼职主妇有纪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1967年出生的有纪一直住在东京,是地道的东京人。

1991年她从东京立教大学法语系毕业,94年结婚后,27岁的她开始主妇生活。

我们可以这样说,到2007年为止,13年的时间里,她一直是全职主妇。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她保养得很好,不像年过五旬的人,喜欢带女儿去欧洲旅行,这是她的爱好之一。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但2007年,40岁的有纪决定推翻当前的生活,她考虑寻找一份兼职工作。

这不是出于家庭经济方面的考虑,她的丈夫工作很稳定,收入也足以让一家四口在东京过上体面的生活。

她之所以重新工作的原因很简单:长期以家庭为中心的生活,导致社交机会减少,随着一双儿女长大,有纪发现自己已经无处打发逐渐增多的空闲时间了,她期望可以找些事做,逐渐建立新的社交圈,让自己的生活有些新的尝试。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她所遇到的问题和中国的女性所面临的问题很相似,上有老下有小两头都要顾,忙完孩子父母和丈夫的时候,留给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与所剩无几。

这样的状况下,有纪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了三份与兴趣相关的兼职工作:区议员个人事务所的行政助理,课后补习学校的前台,以及自由撰稿人。她妥当地处理好了家庭事务,也很好地完成着三份兼职。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在这些时间之外,有纪还在寻找实现个人社会价值的途径:她关注被遗弃宠物的安置问题,关注核电站泄漏事故造成的无人区内宠物和牲畜的命运,还通过给相应的非政府组织捐钱来表达她的关注和社会责任。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书中还有三位女性的故事:

出生于法国的德尔菲娜和盖尔拉,都刚满20岁,德尔菲娜离开了家乡不想再回去,而她的好朋友盖尔拉,则认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应该从别人的眼睛里看自己,而是要用自己的眼睛看自己。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出生在印度孟买普通家庭的佩尔婚后仍坚持创作,“我不想跟传统印度女性一样,让自己的人生从被父亲供养变成被丈夫供养。”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瑞典的安娜和尼娜都60多岁了,两人都是教会牧师和乌普萨拉大学的神学教授,还是一对已经注册结婚的同性恋者。她们做神学研究,培训牧师,持续为巴基斯坦难民奔走,关注女性问题……“我们俩都六十多岁了现在生活的重心还是在爱中成长。”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做一个失去性别的人

豆瓣上有人在看完全书后评论:

“说是女性的故事,其实更是人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有值得称道的美丽,也有难以克服的伤心。”

是的,与其说这本书在讨论女性,不如说在讨论个人选择。

在媒体不断渲染和贩卖女性焦虑的今天,这本书平实地讲述了普通人在这个紧张的时代,是如何选择,如何生活的。

图片来源|《主妇舞者与牧师》内文配图

在撰写这篇文章之前,我们采访到了本书的主编王家敏,她在采访中提到:

“现在很多市面上的女性的书其实是在贩卖一种焦虑,工作的焦虑,家庭的焦虑,带小孩的焦虑。这本书并不是为了给女性提供勇气,我们不希望太局限于眼前的这些所谓的女性焦虑, 我们不想宣扬家庭事业双丰收的‘人生赢家’。

我们是想通过七段普通的人生故事告诉读者,女性这个身份不应该成为你选择的一个障碍,女性有选择任何人生的权利。女性不只可以前进一步,也可以退后一步。”

对于这个问题,王家敏还提出了一个概念:“当我们讨论性别平权时,不妨先做一个失去性别的人。”

何为失去性别的人呢?

在大部分社会中,女性被参照出来,依靠的是“男性/女性”的二元框架,在家庭和社会生活中,女性常常受限于这个框架。可“女性”是由生理结构决定,还是被社会文化塑造的呢?

“中国女性的就业率很高,但在数据背后,可能是一种“假平等陷阱”:女性向前一步,又潜意识地揽上了事业和家庭的双重责任,好像这两个责任都是她的一样,而且并未考虑这就是那种贩卖女性焦虑的社会基础。

如果抛开抛开男性女性二元化去思考问题,这样反而能解决我们男女的问题。

拿家庭责任来说,我们如果把它放在男女的二元身份讨论的时候,大家都会觉得女的应该怎么样,男的应该怎么样,总会有应该这种说法,理所当然一样变成一个公式。

但一个理想的家庭分工,性别上的责任应该是平等的。不要局限去是男的和女的,而是两个人之间应该怎么做。我觉得这是我们要做这件事的意义,是从观念上去改变我们讨论一个问题的方式。 ”

无论我们是哪种性别,我们都应该被看作人。

“当你思维方式变化之后,你思考问题,答案就会更多了,你的做法就会更多了,当观念转变之后会有更多的出路和可能性。”

在采访的最后,当被问到,有很多女性渴望展开全新的生活方式,但奈何缺少打破日常的勇气,在不同的年龄段也会面临大量的选择,对此有什么建议时,王家敏回答:

“我觉得人在任何年纪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道路,如果真是要想说点什么的话,我觉得一些鸡汤的话肯定有很多了,但其实鸡汤是很难指导生活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觉得就像不要受性别限制一样,也不要太受年纪限制。如果只是年纪大了几岁就感到困扰,那你做决定的时候,先给自己减掉5岁。

25岁时候你就当自己20岁,30岁的时候就当自己25岁,一些决定是不是就没那么难了?你要说减个20岁30岁,就比较鸡汤了是不是,咱们就减5岁就好。”

今 / 日 / 互 / 撩

分享一个至今为止你做过的最勇敢的决定

图片大部分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文字由极物原创,转载请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