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以文御武”，“重武轻文”，都是经常被现代人所诟病的古代军事制度，甚至很多人，还将宋明时代一系列的军事失败，全都归结到了中国古代“以文御武”。那么中国古代为何会产生这种军事制度，而这一制度，又是否该对中国宋明时期的军事失败负责呢？
在大多数人的观点中，重文轻武的制度，最早是建立在宋初，主要是为了防止在此出现唐末五代十国的乱局。但其实，中国历史上奉行“以文御武”的时期很漫长。这一政治习惯本身，也不仅仅只是用来防止再此出现军阀割据的情况。尤其是到了明代，实际上还有更多具有实际军事意义的因素在其中。
▲宋代的文弱，往往被认为是“杯酒释兵权”后，重文轻武的结果
如果用更大视角的世界史学观念，去理解中国古代的政治观念，就会发现其实中国古代常说的文官，本质是作为国家运转作为重要的官僚集团。在这种视角下，无论是杯酒释兵权，还是后来的禁军制度和重文轻武，实际上本质都是一种将军队直接置于中央皇权和官僚集团手中的行为。这种行为不仅是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唐末藩镇割据的行为，同时也能让朝廷可以更加有效的制定军队的发展战略，以及在各个战线上的更好的为国家利益而战。
▲宋朝的“重文轻武”，其本质理论上具有一定的先进性。
不过也正所谓理论和实践之间，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由于中国的科举选拔将学术研究和政治学类的知识，和军事类完全分开。因此对于官僚集团们来说，主观的想确定一条正确的军队发展路线，其实是非常困难。也因此，宋代无论是在军队结构、训练，乃至指挥调度等方面，经常是槽点满满。与此同时，宋代却还面临着北方游牧帝国的长期威胁。充满问题的军队，自然难以非常有效的抵抗外来的入侵。然后，为了能够调度军队来对抗这些游牧帝国的威胁，官僚集团对于军队发展的干预和指导指挥随之增加。这也让宋代军事发展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游牧帝国的军事威胁让宋代军事发展走向了恶性循环
到了明代，无论是政治格局，还是所面临的军事环境，相对于宋代，都有极大的不同。虽然在明初，也确立了“以文御武”的方针，但是在明初时期，得益于明朝的一系列军事行动，因而以此为基础，诞生了一大批在官僚集团外，代表武将利益的勋贵集团。
不过伴随着永乐皇帝去世后，明朝逐渐不再发动大规模的对外战争，因此勋贵阶层也就因此逐渐衰落。到了明英宗时期，又发生了一件堪称明朝军事史转折点的事件——土木堡之变。这一战标志着永乐皇帝所建立起来的中央京军体系走向衰落。当然，京军彻底咸鱼化，还要到后来的嘉靖皇帝时期。但是土木堡之变对于明朝军事的影响，很快就有所显现。
▲土木堡之变是明代军事发展的重要转折点
实际上，由于“明承宋制”，因此其实明初的军事发展思路，多少也是有着宋朝的影子。比如说永乐和其之后的京军和边军，其实就类似于宋代的边防部队和禁军的关系。明初少量边军被用来应对低烈度的小规模蒙古牧民骚扰，并且警戒蒙古各部大部队的动向，在大规模战争爆发前，为京军的到来争取时间。在土木堡之变后，由于京军一时难以恢复实力，因此首位边疆的重任，自然也就只能落到原来那些只是起辅助作用的边军身上。
▲明朝边军开始承担起防御蒙古的全部重任
到了嘉靖时期，伴随着蒙古土默特部的崛起，以及南方倭寇的泛滥，因此整个国家都陷入了动荡不安的局势峙中。而重新恢复京军战斗力的尝试，伴随着正德皇帝死后，也基本付之东流。那么明朝唯一出路，也自然是加强地方部队应对外敌的能力，这不仅仅只是对其进行财政的投入，在管理上，也不得不进行松散化。以此为契机，各地的明军开始走向了“将门”化，也就是成为了一个个的军阀。
▲明朝从嘉靖开始，军队逐渐成为了一个个强大的地方势力
这种军阀化的情况，对于明朝的军事发展来说，自然是有利有弊。利的方面，在于各地的明军发展，可以以更加符合当地军事需求，以及社会和经济发展情况，来进行相应的军事发展。但与此同时，弊的方面，则是在面对大规模作战时，往往需要从各地调集明军参战。因为各地明军往往在战术和装备上都有所差别，因此给指挥和后勤，都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明军普遍军阀化的情况下，面对大规模战争，就必须更多的由官僚集团来为其进行调控。
也因此，从嘉靖时期开始，在应对大规模战争时，文官的作用，就越加凸显出来了。虽然这些文官往往并不会像宋代的那些文官那样，对明军的具体事项进行干涉。但是在后勤，以及战略部署等方面，却需要他们来运筹帷幄。毕竟在明军军阀化的条件下，将这些事宜安排给任何一个地区的总兵武将，都会出现无法调节各地明军的矛盾，甚至因为对于不同明军战法差异缺乏认知，因而导致翻车。
▲明军萨尔浒之战的失败，就是明军不同地区将领协作脱节的结果
总的来说，单纯说重文轻武，或者说以文御武本身，其实这些都是中国军事发展的必然结果。其本身，其实严格来说在大多数时间中虽然也存在一定的问题，但并不意味着这个制度在理论上有着什么问题。不过也正如前文所说，中国本身的科举制度，以及从宋代开始，对于军事的轻视，都为这一制度乃至整个中国军事发展，都埋下了巨大的阴影。但是王朝的更迭，从来都并不是某一方面的问题，重文轻武的阴影，实际上也只是大水覆舟之时的一个窟窿而已。
本文系冷兵器研究所原创稿件。主编原廓、作者静默之鸮，任何媒体或者公众号未经书面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追究法律责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