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在清晨苏醒,我的灵魂甚至还是湿润的
远远的,海洋鸣响并发出回声
这是一个港口
我在这里爱你
——巴勃鲁·聂鲁达《我在这里爱你》
我有很多技能缺乏,首要的就是不会游泳。
我不是没有尝试学习过,本科的时候就报过游泳课,而在一次上课的时候,小腿抽筋滑倒在了泳池,当即身体失去了平衡,无法重新站起来。
在我喝了很多口漂白粉味道的泳池水之后,我被游泳老师的天使之手拽出了水面。在出水面那一刻之前,我的脑海里甚至第一次有了死亡的相貌。
再后来,我对于全身下水变得小心翼翼,即使在泡温泉时也会常有阴影。
不会游泳的鳗鱼,却是无限的向往着大海。
▲上周末在海边
我的旅行之路就始于海边。第一次去海边,是和第一任去了厦门。在快乐阀值很低的年纪,在对一切都有好奇心的年纪,那是一段回味无穷的旅行。回想起来,厦门的海谈不上有多么美丽,但白城沙滩与鼓浪屿的沙子,都是我与海洋初恋的味道。
曾经讲过,在最有好奇心又预算有限的那一年,我踏遍了青岛,天津,大连,宁波,珠海这些国内的海滨城市。并从那时候笃定,将来如果定居一地,一定得是一个海边的城市。
后来向世界出发,首选的目的地仍然是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乃至地中海黑海沿海那些富涵异国风情的有海之城。
大西洋
最性感的里约海滩
美国起源地的波士顿海岸
“陆止于此,海始于斯”,欧陆尽头的葡萄牙罗卡角(来自视觉中国)
印度洋
遍地垃圾污水,风吹沙扬,民众喜欢热舞的孟买海滩
槟城,马六甲并不起眼,却蕴含祖先开拓精神、华人荣光的南洋之海
太平洋
垦丁的海,盛夏的光年(美到有点偏心,多放几张)
北海道小樽,第一次见到白雪皑皑的海岸线
墨西哥巴亚尔塔港,泰国芭提雅。情欲之海,精液之海…
长滩岛的绿藻之海(或许是我去的时间不对),但晚霞依然很美。
地中海
巴塞罗那的城市海滩,遍布美女帅哥。
以色列特拉维夫,像犹太人一样的仙气之海。
意大利五渔村,从来没想过内海也能如此的清澈,能拥有这么磅礴的海浪。
黑海
乌克兰的海滩极为匮乏,首都人民只能在第聂伯河边晒太阳(假装在海边),即使是沿海的敖德萨人民,也只是在非常稀有的黑海人工沙滩上嬉游。
在前几年的旅行中,我固执的坚持着我的习惯,我只去有城市的海岸线,我喜欢有繁华烟火气的海。究其原因,应该那是我理想生活状态的投射吧。
每天下班后能步行走到距离CBD近在咫尺的沙滩散步发呆,舒缓上班一天的烦躁与疲惫。
随时和喜欢的人手牵手在海边听歌,聊天,做爱做的事情,再转身一起回家。
怀着这样“奇怪”的生活愿景,巴塞罗那,特拉维夫,里约热内卢乃至挨着假海(内海海峡)的伊斯坦布尔均是我非常钟爱的城市。这些城市都有着以上生活可能性的相似点——城市离海岸足够的近,日常生活半径与海能亲密无缝融合。
国内这样的城市其实很少。在我这样的标准筛选下,青岛和厦门是我心中的真·海滨城市。而像大连,宁波,深圳,都不太符合这个条件。要么主城区离海远,要么是仅仅靠着没有沙滩的内海湾。
随着经历增长,我的想法有了一些改变,我对理想的生活状态也更加的进化与清晰。
人不用一辈子打工上班,也不用一辈子在一个地方生活。
我甚至可以像候鸟一样,定期在某一个地方生活工作,然后转而移居另一个地方。
而且越长大,我对人多的地方越有了畏惧,我开始对于没有稠密人口的海滩也有了向往。
我甚至可以在像上周末打个飞的,去到海南看海。
我这次去的沙滩不是在三亚,而是三亚东边的陵水黎族自治县,它叫清水湾,是一片拥有12公里连绵海岸线的度假与住宅区。
5年前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去过一次三亚,心中对三亚的城市结构有一些认识:大致就是从机场开始,越往东,人越少,海水越好,酒店也更贵。
当时印象中东边的亚龙湾就比西边的大东海、三亚湾的海要“高级”。后来亚龙湾以东,又开发了海棠湾,娱支洲岛。
而清水湾在以上所有海滩的更东边,因为有快速路,从机场过来坐车大概要45分钟,并不算远。
我怀着很高的期望来到这里。结果就是,我竟然在清水湾体验到了堪比长滩岛的沙滩。
▲雅居乐莱佛士酒店
菲律宾长滩岛有着举世闻名的白沙滩,特点有两个:一是有大片珊瑚磨碎后形成的洁白细腻的沙子,第二就是沙滩非常平缓舒展,人要往海里走很远才能有半身入水。
清水湾的海也给我类似的感受,首先是沙子软细,然后就是沙滩延伸进海里非常远,我怀疑从进入沙滩开始要来一次百米赛跑才能进入到水里面。
而由于海沙非常细腻,踩上去声音听起来像“唱歌声”。酒店工作人员介绍,全球只有三处“会唱歌的沙滩”——包括夏威夷,黄金海岸,以及清水湾。
除了远离市区,沙滩质量高之外,由于酒店和住宅的标准普遍较高,雅居乐清水湾给我一种“海南版比弗利山庄”的感受。(比弗利山庄是洛杉矶的著名富人区)
以上是我入住的六星级莱佛士酒店,环境让我想起巴厘岛那些著名的装修风格很舒服的度假酒店,而且比较国际化。我路过大堂好几次,有不同的异国长相的乐手在现场演奏与唱歌,问了下是菲律宾人(天朝如今真有万国来朝的感觉啊。)
清水湾的星级酒店极为密集,卓美亚、JW万豪、莱佛士、希尔顿、豪瑞阁等6家国际五星至七星级酒店都依次挨着海岸矗立,可以满足滨海度假的所有想象。
这片“海南版比弗利山庄”同时也不缺人情味,主要表现在两方面:
一是虽然远离市区,但竟然街边商业店铺异常的多,配套很齐全。由于我很少开车,这很大程度打消了我对高档度假区生活不方便的顾虑。
我问一个当地人为什么远离三亚,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店铺。他回答,在冬天旺季,这些商业靠来北方来过冬度假的人支撑,度假区一共有30000户,这是非常可观的人口容量。
而即使在夏天的淡季,因为当地有原住民,也能支撑得起这些商业,所以这片土地才没有一般郊区的荒凉感。
到底有多不缺“人情味”呢?在第一晚住酒店的时候遇到这样的遭遇,见下图。。
有人情味,还体验在因为没有完全拆迁,这片度假区还完整的保留了几个原住民村落,虽然从景观上看,降低了一些“高级感”,但我觉得保留远比完全铲除要好。因为“人间气”永远都是非常宝贵。
这些海边的村落一到傍晚,沿街会有很多的海鲜大排档,这些排档的出品比进正式的馆子要更加的新鲜与接地气。
非常难得的是,经过我的地图研究,由于清水湾在海南东南岸,其实大部分沙滩只能看到朝阳,而这一块大排档区域是这片海岸线中,非常短的一段西部临海的地段,因此在这里吃晚饭,能看到惊艳的夕阳。
而当天就被我赶上了。
▲大排档的海鲜配夕阳
清水湾配套有贵族游艇俱乐部(据说是亚洲最大),有780个船舶位,为富足阶层量身定制了地中海式的港湾码头。而我也在这个大风天,差点上吐下泻的体验了一把。
冬天的清水湾还让人觉得像是北方的“飞地”,因为道路上到处都是东北口音,路上也有很多北方牌照的车。据当地人讲,这些像“候鸟”般迁徙的北方人,每年冬天都会过来这边住上几周乃至数月,有住酒店的,有租房的,也有置业的,总之是以各种方式在这个季节过“第二人生”,来享受清水湾的海水与气候。
这是不是也和我前面讲到的,即使在一年这样的短周期内,人也并不需要一直居住在同一个地方这样的想法不谋而合呢?
总的来讲,这次来清水湾,让我对海南的印象大大改观,也扩展了我对海滨度假的想象力。
此外,还更进一步减弱了我一心追求繁华城市海滨的偏好。因为在清水湾这样远离市区的海岸,好的海水和好的生活便利度是可以兼得的。
记得在这个周末,在莱佛士酒店的沙滩上,我发呆过一个下午。
我一直在思考,不会游泳的我为什么会如此的喜欢海洋,我数了下我去过的国家,只要是临海的国家,我都至少会去这个国家的一个海滨城市去看一看。
首先,茫茫海洋对于我,是一种冒险精神的象征。
我小时候非常喜爱的一个电脑游戏叫《大航海时代》。
15世纪开始,由欧洲人开辟了横渡大西洋到达美洲、绕道非洲南端到达印度的新航线,在这期间,欧洲人还成功完成了人类的第一次环球航行,这称作“大航海时代”,也叫“地理大发现”。
大航海时代是人类文明进程中最重要的历史之一。而日本光荣公司出品的这一系列游戏,就是以这个时代为背景,在游戏中可以分别扮演葡萄牙,西班牙,荷兰等国家的年轻航海家,去完成寻找新航线,发现新世界的壮举。
▲游戏封面
那个时代惊心动魄,只要你勇敢,你能创造出无限的可能,你甚至能发现一块未来数百年以你来命名的陆地,能让隔绝世界数千年的,同样生而为人的部落人,拉回进现代的文明。
惊涛骇浪之上,是对远方的向往,是对未知的探索。
▲游戏截图
当我在阿姆斯特丹的荷兰国立博物馆,看到描绘那个时代风貌的油画时,我立马热泪盈眶。低地国家荷兰和葡萄牙西班牙,是拉开“地理大发现”时代的开端。晚出生500年的我,对那个波澜壮阔、热血沸腾的冒险时代有着深厚的情结。
▲荷兰博物馆有浓浓的“大航海时代”风
我没能生在那个年代的里斯本或阿姆斯特丹,世界已经被大航海家绘出了轮廓,播撒了文明。但我不可辜负他们,我仍然选择去冒险,永远满怀热忱的探索这个世界。
▲阿姆斯特丹
除了对那个从不曾属于我,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中国人的热血时代的向往,我对海的依恋还来自于一种无法言述的情愫,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海有这样的魔力,什么也不干,任何时候只要是我在海边坐下,我就能瞬间变得放松,我就能变得异常的敏感和静谥。
要相信,这世上远有比我沉溺得多的对海的痴迷。在吕克贝松导演的法国电影《碧海蓝天》里,男主人公杰克,放弃了互相深爱的女主角,在结尾自己将自己沉入了海底,完成了自己与所爱的大海的彻底交融。
▲<碧海蓝天>剧照
这部电影跟《寂寞芳心》(《孤独,伊斯坦布尔。》一文有介绍)一样,都有一个大部分人看来都觉得是很奇葩,无法理解的男主角。
而这个世界上确有一些人是不属于凡俗的人世的。他们生来对于某些超越人间的东西有着格外敏锐的感知。他们对某些非人的东西有着痴迷的爱。他们或许成为了艺术家、诗人、真正的学者。他们很容易被爱上,但爱他们却注定会是一件又迷人又痛苦的事。
▲两年前的高雄旗津港,对着大海坐到天黑。
"每个人心底或许都有一片孤独而自由的大海,我们往往在深夜,独自潜入其中,有时又因为潜入的太深,而思念陆地上的灯火。大多数人一生都在这两者间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