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冷兵器研究所发表《谁说汉化代表着战斗力下降？晚唐五代沙陀军事集团第一个不服》一文后，有读者表示了异议，认为“众所周知，在古代战争中，都是野蛮战胜文明”。那么真是如此吗？又或者如一些网络文章所说，冷兵器时代越野蛮越有武德。这一说法真的靠谱吗？又为何古代冷兵器条件下，某些民族会格外能打呢？
“武德”一词，可以说是在近几年突然在网络上流行起来的词汇。虽然现在网络对这个词汇本身和现在大众所理解的所有偏差，但是却并不妨碍这个词如今成为了一种奇怪的战斗力计量单位。尤其是更有说法认为越是野蛮的民族，他们往往越是具有武德。如果只是要反驳这个所谓“越发展落后，趋于野蛮的民族，就越有武德”，还是可以举出很多反例。比如说被罗马帝国征服的凯尔特人，被日本人逐渐压缩到北海道的阿伊努人，还有在美洲时常被印加帝国刷战绩的亚马逊人等等。在这些民族面前，处于各方面文明发展的优势方，往往具有更高的军事技术、军队组织、训练和纪律，以及更加稳定的后勤等优势。因此即使这些处于较为落后状态的民族，在军事上有更高的动员率，而且有些也确实表现出了巨大的个人勇气，但却依然无法弥补其他方面的巨大劣势。
▲阿伊努人的野蛮并没有帮助他们战胜日本
当然，完全将“越野蛮就越有武德”否定，其实也不完全正确。实际上那些在战争中，往往表现得极具“武德”的政治经济发展较为落后民族，更多的是一些游牧民族，以及一些并不算是落后的山地民族。反之，一些半游牧半定居，以及完全的渔猎民族，和刀耕火种的早期农耕民族，大多在战斗力上表现的颇为拙劣。
▲无论任何地区，游牧民族大都是当地一流的战斗力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战斗力的差别呢？这就需要对冷兵器时代的这种“武德”高低的深层原因，来进行分析。首先以游牧民族为例。游牧民族可以说无论是在哪个文明地区，都令许多即使是有着完善的政治结构，以及较强的军事力量的国家政权感到头疼的力量。游牧民族本身最大的优势，自然是他们的生产方式，为他们提供了其他社会文明难以匹敌的优势，那就是——马。而且游牧民们和马匹的接触，也让他们非常容易直接转型为骑兵。因此无论是哪个游牧民族，几乎没有一个不是拥有大量骑兵。
▲游牧民族的军事优势很大程度上就是建立在骑兵上的
当然，虽然骑兵的数量的确是一个重要因素，但却也并不是全部因素。其实在古代，完全的游牧生产方式，并不足以为游牧民族提供全部的生产生活物资，因此在很多时节，游牧民们不得不通过狩猎和掠夺，以此来弥补自身物资上的匮乏。也因此，相对于有着稳定物资交换途径，并且生产模式多样的半定居游牧，不得不遵循自然法则生存的纯粹游牧经营的一些民族，也就自然有这对战争更高的积极性，并且作战经验更为丰富。不过作为负面的要素，这些游牧民族往往自身缺乏优质的步兵，而且在作战时，很容易在己方作战不利时选择溃逃自保。
▲鞑靼人作为半定居半游牧民族，其战斗力和他们的表亲相比有着极大的退步
与游牧民族截然相反的是，山地民族则更多的会诞生一些优质的步兵。当然这也并非绝对，比如在青藏高原的吐蕃帝国，也有着大量的骑兵军团。不过抛开这些结果先不说，单说这些民族战斗力爆表的成因，其实和他们的生活环境，就有很大的关系了。
▲作为生活在山地的亚美尼亚人，曾是中东地区最优秀的步兵
如果要对山地民族的生活环境进行简单概括，那就本就只能说是相当恶劣。虽然有不少山地民族也发展出了自己的文明，但耕地或者牧场的匮乏和贫瘠，却是一个客观存在的硬伤。也因此，山地民族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因为面对着有限资源所带来的巨大压力，而纷争不断。也因此山地民族们往往有着更加丰富的战斗经验，并且因为山民之间经常以村庄为单位进行械斗，因此往往山民们以同乡为单位，表现得极为团结，而且自身有着现成得指挥系统。
▲“穷山恶水出刁民”是很多山地民族的写照
而且也正是因为山地民族本身生活环境的贫瘠，往往很多山民还会离开故乡，作为佣兵或者商人到各地活动。也因此，山民本身虽然看似生活环境相对封闭，但除了像藏区等个别山地民族外，大部分的山民往往在军事技术层面上，还是非常容易吸收外部的军事技术和战术思想的影响。因此即使受到自身经济条件的限制，山民们也依然能够表现出极为惊艳的战斗力。
▲在勃艮第战争中，瑞士山民面对大杂烩的勃艮第军队就表现极为出彩
当然，除了游牧民和山民外，边境地区的开拓民们，诸如哥萨克人和美国西部的牛仔，也往往有着不错的战斗力。这些很大程度上也正是因为他们常年处于战争一线，因此自然有着更加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普遍崇尚武力的文化。而诸如许多渔猎或者是半定居半渔猎，以及半游牧半渔猎，则更多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比如中国东北的女真人以及亚洲最东端的楚克奇人，都有着极为剽悍的战斗力。但与之相对的，一些热带地区丛林的渔猎民族，在战斗力的方面就表现得较为“佛系”了。
▲渔猎民族的战斗力往往上下浮动太大，因此更加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总的来说，“武德”一词，本身就是一个很笼统的概念，而且本身所谓“野蛮”、“落后”，其实从严格的历史、社会乃至军事角度来说，也都并不是什么严谨靠谱的概念，因此更不要说将这些词汇放在一次搞出新的概念了。总之正如一直所说的那样，战争本身，其实就是对社会形态的一种体系，因此战斗力的强弱，也自然更多是社会条件的因素汇聚所产生的结果。简单说，军事行动的胜败往往由战争经验、集团组织度和军事动员率所决定。这三方面都表现优秀的政权或军事集团，可能野蛮，但在军事领域可绝对不落后。还是那句话，“落后就会挨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