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盟军在D日冲上诺曼底时,跟着步兵兄弟们冲锋的还有一群奇形怪状的特殊水柜。而创造这些坦克的,也是一个整天“奇思妙想”的英军指挥官。
图1.D日登陆的奇怪坦克们
早在1942年8月19号,盟军在法国港口城市迪耶普展开攻势,尝试打开德占欧洲的正面战场,而法国在此时已经被纳粹铁蹄践踏了两年了。迪耶普的登陆规模不大,其目的在于测试盟军能否在短时间内将大批人员和车辆送至滩头,并同时打开防御纵深。
结果当然是,“不行”。
登陆开始后10个小时,盟军部队里已经超过60%的战斗减员(阵亡,受伤,被俘)。曾寄希望用来吃掉硬骨头的28辆坦克,在送上海滩没多久就全部炸毁。其实很多是陷入沙滩里,然后被德军反坦克炮逐个点名。迪耶普的惨败为后来的登录作战提供了很多宝贵经验,比如不能尝试正面夺取重点防御的港口城市,所以登陆作战必须从滩头迂回进攻;坦克必须能开过松软沙滩,能在混凝土掩体和海墙上敲出缺口,方便步兵兄弟进攻。
图2.大西洋壁垒中一个岸炮阵地
时势造英雄。在盟军咽下迪耶普的苦果时,英国一个指挥官横空出世,他的创造,尽管外形非主流,但是不但能在两年后帮助盟军拿下诺曼底,开辟第二战线,更成为后世各国军队的必需品。
珀西·霍巴特一直在英国陆军中以远见著称。一战时,珀西在法国和美索不达米亚(伊拉克)作战,看到己方菱形坦克以时速3英里横扫德军战壕的场景,就敏锐意识到坦克在未来战争的潜力。一战后,败退了堑壕站步兵支援武器身份的约束,坦克的技术飞速发展。更小,更快,更灵活成为发展方向。为此,坦克代替骑兵成为战场机动主力成为可能。
大卫·威利,英国伯明顿坦克博物馆坛主,认定珀西为英国坦克战建设立下汗马功劳。早在1934年,珀西晋升为皇家坦克部队的督查,并主管坦克战术。他的战术理论成为业内标杆,甚至二战德军装甲元帅古德里安,也下令帝国装甲部队学习珀西的战术。简单来讲,珀西的战术复刻了中世纪蒙古骑兵大军团快速穿插的模式,避免和敌军刚正面,迂回保卫,各个击破。也首次意识到飞机能给快速穿插的坦克前锋适时输送战略补给。
尽管有如此先进的坦克集群作战理论,珀西在北非集训后居然被迫提早退休。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珀西的想法太过先进,和陆军上级针锋相对。所以当大英帝国风雨飘摇的当儿,陆军装甲师父被贬为下士,仅在其住处科茨沃尔德村当警卫队队长。
事情还能更凄惨。“在我们这儿(伯明顿坦克博物馆),还保留了珀西当时领取的“木枪”。因为在敦刻尔克大撤退之后,大批军需留在法国,所以本岛的武器匮乏。现有武器都分给了前线部队,警卫队连枪都没有发,只发了一根木棍,上面插着一根刺刀。若德军登陆不列颠,他可能就操这个上了。”
还好伯乐识马。“受上下级爱戴的蒙哥马利,听到珀西贬谪的事,决定帮他一把。蒙哥马利知道珀西不拘小节,说话带刺,最擅长逆鳞。但是他也知道珀西对于坦克运用的远见”。所以珀西和丘吉尔举行了一次会谈。会谈开始前,珀西的刺头的毛病又出来了,他问,“我是穿旧陆军军服啊,还是警卫队的衬衣呀?”。不过还好,和丘吉尔的会谈结束后,珀西官复原职,负责重整帝国武装力量。
在不列颠空战胜利后,由于纳粹入侵的威胁不再急迫,珀西开始转手研究装甲部队如何在欧洲登陆作战中发挥其作用。登陆欧洲并非易事,希特勒和隆美尔在面对英国的大西洋一侧修筑了著名的“大西洋壁垒”,任何可能的登陆地点都被重点防御,水泥掩体,岸炮工事,防坦克壕,以及数不胜数的地雷。
图3.谢尔曼DD坦克,帆布浴缸未展开
最终当盟军于1944年6月6日成功登陆诺曼底的5个海滩,上岸的步兵兄弟没有像迪耶普的同志们那么孤单。经珀西改装的多型坦克在之前的集训时就已经发挥其作用。这些坦克在军中被同意戏称为“霍伯特的宝贝”,简称“活霍宝”。在英军和加拿大军队登陆的金滩,剑滩和朱诺滩,这些“霍宝”被大量投入战场,相互协同,在没有大量伤亡的情况下取得巨大战绩。
珀西在1942年迪耶普惨败之后意识到,任何登陆作战必须要有大量的、可持续的坦克支援。因此从海上到沙滩上,保持作战能力成为他改进坦克重中之重。“想想哦,你把坦克放在登陆艇上,然后登陆艇被一炮干翻了,坦克不也没了?”所以珀西第一个设计就是有大波D(DD,duplexdrive)的谢尔曼坦克,史称“游泳坦克”。
在伯明顿坦克博物馆,有一辆曾经作战于诺曼底的DD谢尔曼。DD谢尔曼的帆布浴缸展开后,可以帮助此中型坦克飘在水面上。引擎带动尾部的一个螺旋桨推动整个“浴缸”以8km/h速度乘风破浪。帆布浴缸设计只能承受30厘米的浪高,所以除了驾驶员,全部车组都站在坦克顶上以防万一......以防万一。
为了躲避岸炮的集火,原计划中DD坦克从海滩几英里外打开浴缸。但是测试表明由于DD坦克的抗浪属性太过“出色”,如果登陆当天海况不佳,靠近滩头释放说不定生存可能性更大。想当年坦克兵们在浊浪排空的登陆日爬进用一辆辆35吨的坦克,在帆布包围下开进大海,向着敌人炮火前进。这种胆量,威利说现在的人们肯定没有办法想象。
图4.“大钳蟹”谢尔曼坦克
登陆日,在金滩、剑滩、朱诺滩上的英军和加军DD坦克全部都是尽可能靠近岸边释放的。前后几天的风暴让海况无法捉摸,海浪比预想的要高。所以英军和加军指挥官冒着登陆艇被集火的危险尽可能靠近岸边,才把坦克入水。所以在这三个海滩,DD坦克都能成功抵达战场。但是在美军登陆场,犹他滩和奥马哈滩,这边的DD坦克命运就不行了。美军指挥官执意要求根据原计划在登陆场两英里外释放DD坦克。所以在奥马哈滩,几乎所有的帆布浴缸都沉没了。
成功登陆的DD坦克成了抢滩力量的先锋,打开帆布浴缸后能像正常坦克一样冲锋陷阵。跟在DD坦克后面的,除了步兵兄弟们,还有更多的“霍宝”。比如最引人注目的“大钳蟹”坦克。“大钳蟹”其实是谢尔曼坦克前面加上一个旋转枷,上面装满铁链,以每秒2-3圈的速度旋转,打击地面。其作用是为了排雷。“大钳蟹除了能在雷区杀出一条血路,还能帮助步兵清除铁丝网等障碍,后者不是设计的初衷,是在实战中偶然发现的。大钳蟹的车组被告知,如果有一个雷没清除,后面的进攻就会受阻。所以这个车组的压力都很大。”
另一个“活宝”不是针对德国人的防御阵地,而是针对沙地。在诺曼底登陆的准备期,为了能保证一切情况尽在掌握中,盟军侦查兵甚至潜入各个可能的登陆场,在沙滩上取样,测试颗粒的紧实度,看看能不能撑起坦克。
图5.英军步兵支援型坦克,丘吉尔。此型坦克经常被改装成“霍宝”。
盟军指挥部想着,最好能找到地质比较稳定均一的海滩,这样方便坦克的展开。但是他们经常遇到一种叫“蓝泥”的沙。这种沙性质不稳定,强压下会松散,使坦克陷入其中。珀西和他的团队造出了另一个“活宝”——线轴丘吉尔坦克。此活宝改装可谓雷死人不偿命:在丘吉尔坦克的前端加上两个大活动臂,中置一巨大帆布轴,轴上缠绕3米宽60米长帆布。在坦克往前开时,帆布压在履带下往前铺,这样能给后续坦克创造一个平坦的进攻道路。
“这必须是二战里最神奇的载具了。想想如果你是德国守军,看到这样一个大卷轴跑过来,根本不知道这是干啥的。”
更多的丘吉尔坦克则被改装成AVRE版本。AVRE(ArmouredVehicleRoyalengineers)版丘吉尔安装了超大型的臼炮,有点像解放战争中的“木良心炮”。所以AVRE丘吉尔不是用来给前线坦克对轰的,而是用来发射超大型的炮弹以曲线砸毁混凝土工事,或者混凝土海墙,以便其他坦克和步兵兄弟顶上去。AVRE丘吉尔的威力不但在于其物理伤害,更多的是给敌人的心理震撼。“想想对方有这个大口径武器,一炮弹比一个垃圾桶还大,更别谈落到你旁边时的巨大爆炸。炸不死你砸死你,砸不死你吓死你。”等到盟军推进法国内陆,AVRE在城市巷战中更是发挥了一车灭一楼的恐怖作用。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活宝”。很多丘吉尔在登陆时直接背了很大的一捆柴火。这可以在冲锋的时候丢进防装甲堑壕,径直开过去,这是真真切切的自带外挂。但是此等外挂在一战,甚至早起的罗马时代已经用惯了。
图6.AVRE版丘吉尔
“很多时候,不同问题以不同形式出现,但是论其问题根本,会发现大体无差,所以老方法依旧有效”。而珀西的天才在于,他对于不同方法的开放态度,所以他能够回溯到过去找到很多老办法老技巧,然后用在现代战争中。(编者:这也是人才?你们大英帝国是该风雨飘摇)
除了这些直接用于进攻的“活宝”们,还有很多用于支援角色的改装坦克。一些专门的丘吉尔坦克在头上放了一部折叠桥,用于放置在过宽的沟壑或者水道上。这些折叠桥看起来羸弱,其实能撑住最终的坦克。其实,更多的时候被用于开拓战略纵深时,临时修补起先被伞兵兄弟们炸毁的桥梁。
有时为了能够翻越高大的海墙,另一个“活宝”就必须牺牲自己。“拱桥”版丘吉尔没有炮塔,只在坦克前部和后部安装有可折叠的缓坡。缓坡打开,“拱桥”开上海墙的底部,然后其他坦克踩在其上面翻越障碍。
除此之外,己方坦克残骸也是阻碍进攻的一大问题。所以还有很多坦克地盘改装的推土机,用于清除进攻路线上己方或者地方的装甲残骸。驾驶此款推土机的工程兵还有爆破任务,有了此款载具,他们可以不用靠血肉之躯埋炸弹了。
除了直接进攻和辅助角色,还有专门负责协助步兵兄弟的喷火型“霍宝”,官兵戏称其为“大嘴鳄”。火焰喷射器在欧洲战场和太平洋战场上都是针对碉堡工事的最佳武器。想想自己可能被活活烧死,很多德军士兵看到火焰喷射兵就直接投降了。“好玩的是,有些时候你开着‘大嘴鳄’上去试喷两下,掩体里的德军士兵就举着手出来了,之前你都不知道那里有人!”
图7.大嘴鳄丘吉尔
AVRE大臼泡和‘大嘴鳄’等武器看起来很原始野蛮,但是正是这种野蛮让敌方不寒而栗,从而能最大程度减少双方的人员损伤。英军方面,在诺曼底登陆开始时,英国已经连续打了5年了,从北非到南欧。英国登陆指挥官蒙哥马利,其实他手下都是从各地聚合的散兵,因为英国实在没人能打仗了。
对于“活宝”们,诺曼底的登陆作战只是首秀。在接下来的纵深推进作战时,它们在田野和城市中都发挥其设计之初的功能。美国方面一开始不愿意接手这些奇形怪状的“霍宝”,但是大量伤亡之后,他们也开始用了。
二战结束时,操控这些活宝的第79装甲师已经成长为欧洲最大的装甲集团。此装甲师很少独自行动,也从不集体行动。通常是拆分到户,以小队分配到各个作战连队,这样能以更大的灵活性发挥他们的作用。更大的灵活性在于,79装甲师的官兵们,除了坦克驾驶员外,其他人都是皇家工程兵。这些工程兵在搭桥铺路方面都是专家,所以在处理非作战危机时效率非常高。在诺曼底登陆和后期开拓纵深时,作战和工程方面的责任分工提高了英军的效率。
就珀西这个人来说,除了时势造英雄,他也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个性。经常有故事称珀在半夜飙车,就为了能按时到某一个测试场。他承诺过的事情他必须会完成,出现任何意外都不会推迟交货日期。有志者事竟成是他的座右铭。
图8.拱桥版丘吉尔,上面是76mm谢尔曼
同时珀西也是一个听从别人意见的人,前提是你的意见要有正面作用。如果你的意见很好,他不管你是下士,退休老爸或者工程师,科学家,你有好意见,他一定会接纳。70多年过去了,越来越多的国家把工程装甲车辆都放在陆军发展的重重之重,这些现在看来理所当然的特殊车辆,都源自于珀西那些奇形怪状的“活宝”们。不管当年有多少人们取笑“霍宝”,时间证明了“活宝”们无可替代的作用。
文:小鱼儿/煎蛋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