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象牙崇拜的故事是怎么回事?

带血的象牙(图片来源:Brent Stirton)

每年有几千头大象被猎杀,它们的象牙被雕刻成宗教制品。我们能阻止这样的屠杀吗?

2012年1月,100多名偷猎者从乍得纵马冲进了喀麦隆境内的布达纳加丹国家公园,屠杀了数百头大象,许多大象家族因此被屠杀殆尽。这是自1989年开始采纳全球象牙贸易禁令后最为严重的集中性大象屠杀事件之一。偷猎者携带AK-47步枪和火箭弹,如军事行动般精确地驱赶象群,这令人想起了2006年发生在乍得的扎库马国家公园外的那场屠杀。屠杀结束后,猎杀者们停下来向安拉祈祷。从地上望去,每一具肿胀的大象尸体都是一块人类贪婪的纪念碑。对大象的偷猎行动已经达到近10年来最糟糕的程度,而缴获的象牙数量也是多年来的最高水平。从空中看到的景象也是惨不忍睹,散布的大象尸体展示了冷酷无情的犯罪现场——你可以看到哪些大象在逃命,哪些大象妈妈试图保护它们的幼仔,一个有50头惊恐的大象的象群是如何被屠杀殆尽的,而这不过是每年在非洲被杀死的数万头大象的最新受害者。如果我们站在历史的高度来看的话,这一屠杀场景一点也不新鲜,这是一场无止境的屠杀,这是一场正在发生的屠杀。

和菲律宾的关联

在一个挤满了人的教堂里,Cristobal Garcia蒙席(蒙席,指天主教主教或颁赐给有功神父的荣衔。)正在主持一个不同寻常的仪式,他是菲律宾最著名的象牙收集者之一,这场仪式是纪念菲律宾最著名的宗教偶像宿雾圣婴(Holy Child of Cebu)。每年Cristobal Garcia蒙席都会在宿雾主持一场被称为Hudo的仪式,在当地语言里Hudo的意思是“脱衣”。几个祭坛男童一起将一具穿着如同国王般的耶稣木头小雕像脱去衣服,这具耶稣的雕像据说是麦哲伦在1521年带到这个岛上的耶稣像复制品。他们一起移去雕像上的小皇冠、红色斗篷、小靴子,并剥去令人惊奇的多层内衣。然后蒙席拿着由祭坛男童用小白毛巾裹好的雕像浸到几个水桶中,这是在制造教堂的圣水,以便来年可以出售。

Garcia长得很肥胖,左眼几乎不转动并且膝盖不灵活。据2005年《达拉斯晨报》的报道以及一场相关的法律诉讼,Garcia于1980年代中期在洛杉矶担任St. Dominic牧师期间因为性侵犯一个十来岁的祭坛男童而被开除。回到菲律宾后,他升任为蒙席并担任宿雾大主教辖区委员会主席。这使得他成为菲律宾最大的罗马天主教辖区的宗教仪式主持人,菲律宾全国共有7,500万天主教徒,其中有400万来自宿雾,这使得宿雾成为全球第三大天主教教徒聚集地。Garcia的名声远不止限于宿雾,当1990年Garcia拜访教皇的夏宫冈道尔夫堡时,保罗二世赐福于他的圣婴。最近Garcia帮助指导了宿雾最新一任大主教就位,当时教堂里挤满了天主教的领导人,包括400名牧师和70名主教,其中还有梵蒂冈派来的特使。Garcia是如此有名,以至于为了找到他的名为“和平天使社区”教堂,我只要卷下我的窗户问一声“蒙席基督”?人们就会指向他那通往高墙围起的围场道路。

一些菲律宾人相信宿雾圣婴就是耶稣本人。十六世纪时,西班牙人曾以宣称耶稣雕像的神奇得以改变了菲律宾的宗教信仰,这使得这具木头雕像成为所有菲律宾天主教教徒信仰的来源。该雕像现在存放于宿雾圣婴教堂的防弹玻璃橱窗内。今年早些时候,当地的一名牧师被勒令辞职,因为有人指控他对他的教区选民说圣婴和处女玛丽以及其他一些圣徒的圣像不过是一些木头或水泥的雕像而已。

“如果你不为圣婴做出贡献,你就不是一个真正的菲律宾人。”小Vicente Lina神父(Jay神父)说,“每个菲律宾人都有一个圣婴,即便他是生活在桥底下。”

每年一月份,有200万信徒聚集到宿雾陪伴着宿雾圣婴行走几个小时。大多数人手持由玻璃或木头制成的圣婴的小雕像。许多人相信他手持的雕像质地越昂贵,所受到的赐福也就越多。而对于有些人而言,用玻璃或木头制成的雕像是不够高贵的,因而他们选择了由象牙制成的雕像。

在Garcia主持弥撒过程中,我费力地挤过人群,但在领取圣餐的时候我得跪在他面前。

“基督的身体。”Garcia说道。

“阿门。”我回答道,并张开我的嘴巴。

仪式结束后,我告诉Garcia我来自国家地理(NATIONAL GEOGRAPHIC),我们约了个时间来谈谈有关圣婴的事情。他的接待室简直是个小型博物馆,到处是装在玻璃橱窗里的巨大宗教人物塑像,而这些宗教人物塑像的手和头均是由象牙制成:一个象牙制成的玫瑰圣母抱着象牙制成的耶稣雕像,一具几乎有真人大小的圣母的象牙雕像,旁边坐着同样由象牙雕成的耶稣。在Garcia桌子边上还有一具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雕像,也是由象牙雕成的。

在菲律宾一般有两种象牙圣像:实物雕像和画像,有的圣像有真人那么大,头部和手部是象牙制成的,而身体部分则是木制,并配以华丽的斗篷和礼袍。Garcia是宿雾最著名的圣婴像的收藏家,当地有一群知名的收藏家,在圣婴节期间他们会把他们的藏品陈列在宿雾最好的商店和宾馆里。当他们开会讨论正式合并他们的俱乐部时,一位代理人对他们喊道:“你们可以付给我象牙!”

我告诉Garcia我打算买一具圣婴睡姿的象牙制品,“像这样。”我用一根手指碰着我的下嘴唇说道。Garcia也将一根指头放在嘴唇上,“睡姿。”他应允了。

我和Garcia会面的目的是了解菲律宾的象牙交易情况,并试图找出下列几宗被没收的非法象牙案件的幕后交易者:2009年和2005年马尼拉海关分别没收5.4吨和7.7吨象牙,2006年在台湾没收的运往菲律宾的6.1吨象牙。假设平均每头大象的象牙重22磅,那么这些象牙意味着有1,745头大象被杀死。据濒危野生动植物国际贸易公约(CITES)所制定的国际野生动物贸易政策规定,菲律宾只是一个象牙运往中国的经停国。但是CITES人手有限,直到去年为止,CITES雇用的每一名执法官员要管理超过30,000种动植物,所以它对菲律宾的评估完全不符合菲律宾海关警察局长Jose Yuchongco所描述的情况,在2009年那次重大没收行动之后不久,Jose Yuchongco对马尼拉的一家报纸说道:“菲律宾是象牙走私的一个很好的目的地,原因很可能是菲律宾天主教徒喜欢象牙制成的圣像。”在宿雾,象牙和教堂之间的联系是如此之强,以至于当地表示象牙的单词“garing”的另外一个意思就是“宗教雕像”。

天主教-穆斯林不为人知的一面

“象牙,象牙,象牙。”梵蒂冈圣彼得广场一个叫做Savelli的艺廊中,一名女商贩说,“你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我能从你的表情里看出来。”梵蒂冈最近承诺反对跨国犯罪问题,它签署了一项反对毒品运输、恐怖主义和有组织犯罪的协议。但它没有签订CITES条约,所以梵蒂冈不受禁止象牙交易的限制。这位女贩对我说,如果我买一具象牙制成的耶稣受难像,那么她的商店会请一名梵蒂冈牧师赐福这座雕像并将雕像海运给我。

尽管很多象牙制品——台球、钢琴琴键、刷子手柄等——已经有了替代品,但象牙的宗教用途却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同时象牙在政治意义上的作用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去年黎巴嫩总统Michel Sleiman赠送给教皇本笃十六世一座由象牙和黄金制成的香炉。2007年菲律宾总统阿罗约赠送给本笃十六世一座象牙圣婴雕像。1987年的圣诞,美国总统里根和夫人南希买下了一座象牙圣母雕像,这座雕像原本是教皇保罗二世作为礼物赠送给美国的。这几次礼物赠送都成为当时国际新闻的头条报导。甚至被称为“全球禁止象牙交易之父”的肯尼亚总统Daniel arap Moi也曾赠送给保罗二世一根象牙。Moi总统后来做了一个具有重大象征意义的活动:点燃了13吨肯尼亚象牙,这或许是保护大象历史上最具标志性的一次行动。

Jay神父是其大主教辖区的年度圣婴展览馆馆长,年度圣婴展览会是为了赞美其教民的收藏品而举办的,展览馆位于马尼拉郊外,是一座两层楼的建筑。展览馆里陈列着超过200件展品,展品周围铺满了鲜花,伴随着优美柔和的“圣母颂”的旋律,当我看着一具具穿着如同国王般的苍白的细小的展品时,我感觉仿佛是在出席一场葬礼。象牙圣婴带着黄金王冠、珠宝和施华洛世奇水晶项链。雕像的眼珠是从德国进口的手工彩绘玻璃,眼睫毛由山羊毛制成,斗篷上的金丝带是从印度进口的纯金制品。

令人吃惊的是,这些制作精良的展品的主人多数是穷人。皈依者以他们的象牙像的名义捐款。“我不认为这是奢侈。”Jay神父说,“我会把这称为是向上帝的供奉。”他仔细检查这些圣婴像,其中一些圣婴像还装饰有“lagang”,即鹦鹉螺壳雕成的银色珠母花。“作为对圣婴的热爱,”他说,“多多益善。作为一名神父,我曾向上帝祈祷,‘如果所有这一切都仅仅是愚昧的话,那么上帝会阻止这一切的。’”

Jay神父指着一座圣婴捧鸽像说道:“绝大多数旧象牙都是祖传物品,新的象牙来自于非洲。它们是从后门进来的。”换句话说,这些新象牙是走私进来的。“这就好比是把一根弯曲的线条拉直一样:你买进来源不明的象牙,然后你把它变成一个宗教物品。明白吗?”

他认为人们应当买新象牙,因为那些看起来很古旧的象牙有可能是骗子奸商用茶甚至是可口可乐染成的。“我刚才还告诉他们要买新象牙,这样一个新的圣像的历史就从你这里开始了。”

我问他新象牙是如何进入菲律宾的,他告诉我来自棉兰老岛南部岛屿的穆斯林把这些象牙走私进来的。然后他把两根手指放入我的衬衣口袋表示贿赂,“以海岸守卫为例,”他说,“想象一下从非洲到欧洲再到菲律宾,船运的路程有多长?”他再次将手指头放入我的口袋,“所以你必须不断付钱给很多人,好让象牙可以进入你的国家。”

这是人们对圣婴供奉的一部分——走私象牙是以实际行动表达对圣婴的热爱。

如何走私象牙

我看不出Garcia蒙席和非法活动有什么联系,但当我告诉他我想要一座圣婴的象牙像时,他的回答令我吃惊:“你必须将雕像偷运到美国。”

“怎么才能做到?”

“用旧的臭烘烘的内衣将它包裹起来,再泼点番茄酱。”他说,“看上去就像一堆带着血迹的脏兮兮的东西。这样就可以偷运出去了。”

Garcia给了我他的有名的象牙雕刻家的名字,这些人都在马尼拉。同时他还告诉我这些人中谁的产量大,谁的老婆会漫天要价,谁经常会逾期交货等等。他把这些人的电话号码和住址也给了我。如果我要偷运的雕像太大,不能藏到我的箱子里,那我就需要菲律宾国家博物馆提供一张证书来证明这是件古董,或者让雕刻家出具证明这是件仿制品,或将雕刻日期改到象牙禁运之前。无论我想委托办理的是那种事情,Garcia都承诺他会祝福我。“我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牧师,他们不会祝福象牙。”他说道。

绝大多数象牙雕刻的生意被控制在马尼拉的几个家族手里,有两个重要的经纪人住在马尼拉的Tayuman圣物街。在我5次去菲律宾的旅途中,我走访了Garcia推荐给我的每一家象牙商店,咨询购买象牙事宜。不止一次我被问到我否是一名牧师。几乎每家店里都有人告诉我如何将象牙偷运到美国。一家店里的人教我一个办法,在象牙上涂上棕色水彩颜料来冒充木头;另一家则会在卖给我的象牙圣婴像上裹上一层松脂,并用人工彩绘进行伪装。如果我被抓,他们教我如何对美国海关撒谎说这是松脂像。在一次拜访时,一位经纪人对我说Garcia蒙席刚打来电话说既然我提过我的家族经营丧葬业务,他提议或许我可以把20磅的圣婴像藏在棺材底部从她那里带走雕像。我说他一定是在开玩笑,但她不这么认为。

据马尼拉最重要的象牙经纪人说,牧师、居住在海外的菲律宾人以及菲律宾男同性恋者是主要客户。纽约的一位古董商是购买象牙的固定客户,他和另一个住在墨西哥城的经纪人一样,批量采购象牙制成的耶稣受难像、圣母像和圣婴像,并将它们偷运回自己的国家。这个世界上无论何地,只要有一个菲律宾人在那里,就会提醒到我,那里就有一个上帝的祭坛。

看起来Jay神父提到的关于穆斯林的供应线路是对的。好几个马尼拉经纪人告诉我一级经销商是和非洲有关联的菲律宾穆斯林。马来西亚的穆斯林也参与到这个销售网络中。“有时候他们带来的象牙还带着血迹,有一股难闻的味道。”一位经纪人捏着鼻子告诉我。

今天的象牙偷运线路还是沿着古代的贸易线路——只是在航空运输、手机和互联网的支持下速度大大加快了。我最近看到过的开罗集市上打折售卖象牙制成的科普特十字架和伊斯兰念珠的照片现在似乎更加意味深长。最近在坦桑尼亚的桑吉巴岛(这是一个位于坦桑尼亚海岸线外,印度洋上的一个岛屿。几百年来,这个岛一直是全球偷运奴隶和象牙的中心点。)上没收了一批象牙,突然间尤其令人不安,这表明大规模的象牙犯罪活动或许一直没有停止过。至少有一批货是船运到马来西亚,而去年就在马来西亚没收了几批每批数吨的象牙。

菲律宾的象牙市场比其它地方(比如中国)要小,但菲律宾象牙市场已经有几个世纪的历史,而且这个市场非常引人注目。收藏家和经纪人在Flickr和Facebook上分享他们的象牙照片。CITES作为1989年签订的全球象牙禁令的世界官方组织,阻止对大象的屠杀,防止大象濒于灭绝——1980年代,仅在这十年里非洲大象数量少了一半,锐减到了600,000头。如果连CITES都会低估菲律宾的象牙贸易,那么其它地方还会有多少被忽略的?

大象和尚

帕育哈基里县和素林县的象牙雕刻家是泰国最有名的,也是接受针对非法象牙交易而进行的调查最多的。在帕育哈基里县的城镇中央,旅游者看不到曾预期会看到的喷泉,而是看到围成一圈的四根巨大的白色象牙,可见帕育哈基里对象牙的重视程度。我只花了几分钟就意识到帕育哈基里的主街道的这一景象其实我以前看到过:就是马尼拉的Tayuman圣物街,只不过在这里你看到的不是耶稣受难像和圣子圣母家庭,而是真人大小的著名和尚像,包裹在塑料中的小佛像、手镯以及各种宗教物品,装了几十个袋子,大街两边都是出售佛教物品的商贩,使得这条街成为佛教物品批发集市。在我拜访帕育哈基里县期间,我见到的唯一在购买佛教物品的人是身穿橙色袈裟的僧人。

我查访到村里头号象牙商——Thi先生,他戴着一个护身符、一条象牙项链和象牙皮带搭扣——参观了他的商店和象牙雕刻车间,以及他那暴发户式的豪宅。Thi先生告诉我,帕育哈基里县的象牙雕刻业是由一位喜欢象牙护身符的和尚创建的。在他的店里,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一幅大象神Ganesh(一位象头人身的印度神)的画像,他的边上是弥勒佛。我发现护身符常被作为给和尚捐款的回报,捐赠得越多,得到的护身符也就越昂贵。如果护身符得到某高僧的赐福的话则更具价值。

一位被象牙装饰起来的“大象和尚”,以前一度是“蝎子和尚”,至今在他的寺庙里还有一座真人大小的他的蝎子形状的雕像,他要带我在素林购买象牙制品。很久以前素林是暹罗国王的皇家猎象手的家乡,但今天接受政府津贴的大象拥有者、象夫们则生活在过去的阴影中,他们训练大象踢球或训练大象绘画吸引游客来维持生计。商贩们在素林游客公园的入口排队出售象牙戒子、手镯和护身符。

“象牙可以令人振奋。”大象和尚对我说。他穿着一件棕色袈裟,嘴里嚼着槟榔,最后吐出一块血红色的渣团。他穿戴着象牙制品,挂了一串象征人类108种欲念的象牙念珠,念珠底部坠着一个象牙雕成的象头。

大象是泰国的象征,也代表了人们对佛教的尊敬。据说Maya王后怀上释迦牟尼的那个晚上有一头长着6根象牙的白象进入王后的身体右侧。大象和尚相信他的前世就是一头大象,这一说法在象夫中间是总所周知的。他告诉我全世界他有100,000名信徒,尽管在我拜访他的寺庙期间我只看到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他们跪在他面前献上供奉,然后得到一个他祝福过的护身符。

许多泰国人会佩戴护身符,有时候甚至会戴几十个护身符,他们相信这样可以给他们带来好运、保护他们不受黑魔法的伤害。曼谷的护身符市场极其庞大,数不清的商贩兜售数以万计的小护身符,这些护身符的材质有金属、象牙粉尘压制品、骨头以及象牙。高端的护身符售价可以高达100,000美元甚至更高。许多杂志、贸易秀、书和网页会刊登护身符收藏品。泰国几乎每辆出租车的后视镜上都会挂着一串护身符。被驱逐的泰国前总理他信相信,在数次企图暗杀他的事件中,是他的佛教护身符救了他的命,泰国军方分发护身符给守卫边界的士兵以使他们免遭柬埔寨黑魔法的伤害。

大象和尚的主要收入来自于出售护身符,他出售的护身符会有一些很奇特的类型,包括他自己的像、佛像,以及用塑料包裹起来的死去孕妇头骨碎片制成的护身符、纯尸油、七个墓地的泥土、虎毛、象皮,还有雕刻的象牙等。他的生意兴隆,所以他正在兴建一座名为Suanpah的新寺庙,这座新建寺庙部分模仿泰国著名的老虎公园——批评者们说这些老虎公园通常是非法老虎交易的前线组织。大象和尚也引起类似的争议,因为最近一个电视节目曝光说他曾经为了获取象皮和象牙而饿死过一头大象,但他说这头大象是死于自然原因,而他只不过是主持了这头大象的葬礼。此外,他还对我说,他能够找到他所需要的所有的象牙和象皮。在这次被曝光前,大象和尚通过他的礼品店、互联网以及国外旅行,每月收入约为一百万泰铢(合32,000美元)。现在他的月入降到300,000泰铢。不过他说在马来西亚或新加坡,他在3天内就可以销售一百万泰铢甚至更多的东西给他的信徒。

泰国目前拥有数量不多的野生亚洲象象群,亚洲象属于濒危物种,早就被禁止国际贸易了。但在泰国国内,法律执行的并不严格。象夫及其他人可以销售家养大象的象牙尖,以及因自然原因死亡的大象象牙。多年来国际象牙偷运者也对此进行投资,走私的非洲象牙中混入亚洲象牙。

动物保护主义者把这归于“泰国法律漏洞”。但全世界每个国家都在利用一个更大的法律漏洞。1989年之前来自非洲的象牙可以在国内自由交易,所以每个被抓住的携带象牙者都会这样为自己辩解:“我的象牙是禁令生效之前的。”因为在禁令生效前并没有一份全球性的象牙库存记录,同时象牙的保质期可以说是无限期的,所以这一“禁令生效前”辩护词会永远成为法律漏洞。

泰国的象牙市场在不断与时俱进。“象牙商在大量存货。”曼谷的一个名为“自由之地”的NGO负责人Steve Galster说,“因为CITES曾一度放宽贸易禁令,所以他们都觉得这是一场安全的赌博。”

和菲律宾一样,泰国也存在腐败问题。最近泰国海关仓库里有一吨被没收的非洲象牙失踪了,当我提出想看看剩余的象牙时,海关官员拒绝了我的要求,并说是新闻记者偷了象牙。直到我说我听到一些传闻时他们才告诉我真相:人们相信海关官员中有犯罪分子。菲律宾的腐败问题极为严重,2006年因为“丢失”了几吨被缴获的象牙,野生动物部门起诉了几个高级海关官员。作为惩戒,海关办公室将下一批缴获的数量较大的象牙移交给野生动物部,结果没过多久野生动物部的仓库就出事了。几堆象牙被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塑料象牙所替换。

大象和尚最喜欢的雕刻家名叫Jom,他的住所极为偏远,门前是一条肮脏的道路,所以当我看到Jom的家门前矗立的蔬菜橱柜(其实是装着象牙佛教塑像的玻璃珠宝橱柜)时,我止不住地眨眼睛。其中一个橱柜外的保险杠的贴纸上印着大象和尚的脸。大部分的象牙是泰国象牙,“那个是非洲象牙。”大象和尚指着特别白的那块说道。

“如果我能给你非洲象牙,”我问Jom,“你能雕刻它吗?”

“Dai。”他回答道。

“一点问题也没有。”他老婆附和道。

现在可以让大象和尚谈谈走私问题了。他告诉我要把象牙切割好让它能装进我的箱子,说的时候还用手比划要切得多长。他说他的信徒就是这么做的。我到曼谷机场时,他的助手会来机场接我并把我带到他那里。出入境管制站有他的信徒,但是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就说这象牙是我带给他的寺庙的。显然,我有宗教的保护。

因为这涉及到信仰,又因为信仰不需要怀疑,所以为了宗教目的而进行的象牙贸易所遭受的审查的严格程度要小得多,而象牙的其他用途,比如雕刻象牙象棋,审查会极为严格。上帝的象牙这本身就是一个法律漏洞。

中国的象牙工厂

在北京象牙雕刻厂里,空气中弥漫的气味令人感到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牙医诊所。到处是刺耳的电锯发出的声音。窗框和门框上积着一层厚厚的象牙粉尘,甚至在我走过正在弯腰加工雕像的男女工人时,我的牙齿上都会沾上粉尘。这些雕像是不断重复的我在整个中国都能看到的各种宗教和神话的主题,比如:福、禄、寿,是分别掌管运气、钱财和寿命的神;弥勒佛;佛教中的慈悲女神观音,外观和西方圣母相像的观音也被认为是掌管生育的女神,有时观音会抱着一个小男孩,这时候人们称她为“送子观音”,在目前中国实行计划生育政策的情况下,送子观音尤其受人欢迎。在中国,只要有象牙的地方,就有宗教。“中国人相信这些雕像所表达的概念。”广州大新象牙雕刻厂的厂长对我说。

在象牙禁令颁布时,美国、欧洲和日本消费了全球80%的象牙雕刻品。今天在北京市中心,经销商们提供玛莎拉蒂、宾利、法拉利以及古驰和普拉达等奢侈品。附近的北京工美大厦的一楼出售24k金条,乘着自动扶梯往上,穿过玉石和丝绸的橱窗,就是闪耀着光芒的象牙精品店,如同是白雪覆盖的蒂芙尼精品店。我最先注意到的一件象牙制品是一座观音像,标价条上的标价有太多的零,以至于我不得不寻求帮助——1360000.00(约合215,000美元)。

从各方面来看,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象牙走私国。近年来,中国被认为是除了非洲国家外缴获非法象牙数量最大的国家。许多年来第一次中国人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并对未来充满期待,他们现在也有足够的自信来回顾动荡的过去。许多人首先重视的就是宗教。

“我们并不是只考虑钱的问题。”薛平(音译)纠正我的观点,当时我们在北京贵宾楼饭店里他的佛教艺廊里喝茶。他曾从事广告业并担任高管,在2007年的一次朝圣活动中,他追寻佛祖的生平从尼泊尔一直到印度,期间他立下了一个愿景:遵照佛祖的要求他要行善一生。回来后他在2009年创立了北京大乘百艺文化发展有限公司(传承文化遗产),致力于支持5种艺术表现形式的艺术大师,这5种形式是:漆画、漆雕、瓷、唐卡卷,以及象牙雕刻。薛平找到62岁的李春科(音译),他是中国仅有的12位国家级象牙雕刻大师之一。薛平在北京艺术区为李春科造了一间象牙雕刻馆,为他租了一间房,并开设了这间令人惊奇的艺廊。他做这一切并非为了销售,薛平是李春科的唯一买主。

“大象是人类的朋友。”李春科说,“当大象死去时,它们想为人们留下点东西以换取来生的幸福。”李春科雕刻象牙来表达对大象留下的礼物的敬意。作为佛教徒,李春科和薛平憎恶屠杀。他们解释说他们的象牙来自于政府,也就是说,这些象牙来自于因自然原因死亡的大象。

就像菲律宾牧师给象牙像做洗礼一样,佛教僧人会执行一种被称为“开光”的仪式来祭献宗教偶像。“象牙非常贵重,”薛平告诉我,“我们应当用这样的贵重材料来表达对佛祖的尊敬。如果不用象牙,那就用黄金。但象牙更贵重。”这是我在菲律宾那里听到的同一信息的另一个版本,那里的天主教徒说:用象牙表达对上帝的敬意。

我在中国拜访的每一家商店和工厂的库存清单中,极大部分就是宗教雕刻品,而且也是最为值钱的部分。高端客户中有很多军官——在中国军官的收入非常高——他们买下象牙送给他们的上级官员,或给象牙雕刻公司雕刻象牙另作它用,或者送给政府部门的法规制定者来影响他们。“我们把这称为走后门。”中国工艺美术协会(CACA)的一位代表解释道。所以现在象牙和之前一瓶尊尼获加具有相同的功效,除了一点:如果送礼成功,象牙会祝福送礼者和受礼者。

在广州的一家艺廊里,曾先生给我看他的iPhone手机里一张照片——一个26层的象牙球,这件作品可称为“魔鬼的作品”。42岁的曾先生刚从大新象牙雕刻厂买了两个这样的象牙球,其中一个是他自己买的,另一个是代他的一位企业家朋友买的。他来到这家零售商店来看看他有没有花冤枉钱。我坐进他的崭新的梅赛德斯汽车里去他家里,他的家位于一个有两道门卫的社区里,他拿出稍微便宜点的那个象牙球让国家地理的Brent Stirton拍照。它将成为曾先生正在修建的新家的中心装饰品,起到“辟邪”作用。不过目前而言,这个价值50,000美元的象牙球只是一个昂贵的玩具而已。我问曾先生,为何像他这样的年轻企业家要买象牙制品。

“有价值,”他答道,“还有艺术。”

“你有没有想过大象呢?”我问他。

“根本没有。”他说。

在中国最有名的象牙商业街之一的华林国际佛教珠宝拱廊外的一个拐角处,一块四层楼高的电子广告牌上播放着一段投资热点广告视频:佛教珠宝和相关宗教物品的年销售额已达158亿美元,并且还在以每年50%增幅增长。“中国有近2亿佛教信徒。”广告里显示道。华林国际广场里有整整两层全部销售象牙雕刻制品。沿着这条商业街还有其它的艺廊也有提供佛教象牙雕刻品——一些是合法的,而另一些则是非法的。

所有和中国象牙业有关的产业均处于增长态势。政府给至少35家象牙雕刻厂和130家象牙经销店颁发了营业许可证,并且给像北京技术大学这样的学校的象牙雕刻专业提供资助。最能说明问题的是,和菲律宾一样,像李大师这样的中国雕刻家正在培养他们的亲属——他们对自己的下一代在象牙业方面进行投资。

日本的实验

1989年的前10年间每10分钟至少有一头大象被杀,这一年布什总统单方面禁止象牙进口,肯尼亚烧毁了13吨象牙库存,CITES宣布全球象牙贸易禁令,禁令从1990年开始生效。并不是所有的国家都认同这一禁令。津巴布韦、博茨瓦纳、纳米比亚、赞比亚和马拉维等国对此持有保留意见,他们认为他们国家的象群数量足够健康,完全可以支持象牙贸易。1997年CITES在津巴布韦的哈拉雷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会议上Mugabe总统宣称大象占有太多的空间也喝掉太多的水,它们应当用象牙来支付它们的食宿费用。津巴布韦、博茨瓦纳和纳米比亚向CITES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他们会遵守禁令,条件是允许他们出售为了控制象群数量而定期杀掉的大象的象牙,或者是因自然原因而死亡的大象象牙。

CITES同意作出妥协,授权同意了这三个国家可以有一个一次性的“实验性销售”,允许的买家只有一个,就是日本。1999年日本花了500万美元购买了55吨象牙。几乎马上日本就说想要更多的象牙,没多久中国也提出要合法的象牙。如果肯尼亚的Daniel arap Moi总统是象牙禁令之父的话,那么津巴布韦的Mugabe总统就是禁令首次破裂之父。

在允许其它的象牙合法销售之前,CITES需要了解日本实验的结果:这次象牙销售是否增加了犯罪活动?特别是,偷猎大象和走私象牙的情况是否有减少?为此CITES设计了两个程序,一个用来计算非法猎杀大象的数量,另一个则计算走私象牙的数量。对于一个科学组织来说,这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实验。CITES先同意象牙的销售,然后再设计一个实验来测量它的影响,这就有点像在按下了第一次原子弹的测试按钮后,再来设计一个测量爆炸效果的实验装置。

杀死一头大象很容易(现在偷猎者在肯尼亚和坦桑尼亚用毒西瓜来毒死大象),但很难定位大象的尸体,CITES花了好几年才能开始运作计数程序。CITES官员拒绝公布每年被杀死的大象的估计数量,因为他们害怕那个数字,不管它是来自于2007年大象群体数量的估计或者来自于有限的2012年的偷猎数量,都会“被公众作为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而牢记”。尽管如此,根据CITES的官方统计学家Kenneth Burnham的估计,2011年偷猎者猎杀的非洲象“非常有可能”至少是25,000头。实际的数字甚至有可能是这个数字的两倍。同时,去年全球被缴获的非法象牙数量估计高达34.7吨。根据国际刑警组织的经验,一般来说被缴获的禁运品的量通常只是实际走私量的十分之一,再假设每头大象象牙重22磅,则这个重量等于31,500头大象被杀死。“重点在于,”拯救大象组织的Iain Douglas-Hamilton说,“去年有几万头大象被杀,同时这个数字还有急剧上升的趋势。”

量化非法象牙交易同样困难重重。走私分子不会有销售报表。CITES用缴获的象牙数量来估计象牙走私的活跃程度。甚至象牙缴获量依然存在陷阱,这个数字只是告诉你一个国家非法活动的最小数量,还有很多东西它无法告诉你。一年的缴获的数量增加可以表明走私活动更为猖獗,也可以表明执法力度在加强,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缴获数量减少或许可以表明走私活动确实下降了,这是我们大家所希望的,但它也可以表明执法者被收买了。那些走私大佬和当地野生动物保护部门、海关官员、货运代理、运输公司等都有密切联系,所以他们能够将数吨象牙从一个国家运到另一个国家。(比如在菲律宾,我遇到的象牙商谴责海关官员,那些海关官员只在走私者不付给他们好处费时才没收非法象牙。)最糟糕的是,在一个基于收缴量的体系中,没收的象牙是作为奖品奖励给收缴国的,所以一些国家只是为了缴获而缴获,而他们真正应当做的是追踪走私象牙找到幕后首脑分子。因此很多好的调查人员认为这是一个坏法律。

为了稽核象牙缴获量,CITES雇用了一个名为Traffic的监控全球野生动物贸易的NGO。当然Traffic也不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审核员,它是世界野生动物基金(WWF)和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的附属机构,和许多NGO一样,在象牙非法交易国有研究项目和办公室,这使得Traffic的独立判断的能力受到很多影响。Traffic在非洲最提倡象牙贸易的国家津巴布韦设计了一个新的监控缴获象牙的程序,名为大象贸易信息体系(ETIS)。

一开始Traffic吹嘘它的ETIS数据库可以追溯到1989年即同意执行禁令的那一年,但是各个国家在1998年之前并未被要求报告象牙缴获量。这十年间的数据只是来自于象牙偷运的随机调查报告,而且一些重点国家的数据极为缺乏,比如日本(十年里20起案件)、泰国(21起)、菲律宾(5起)、中国(2起)。甚至在ETIS开始运行后,许多国家还是很少理会报告缴获数量的事情,所以当需要对日本实验进行评估时,Traffic数据库里存了大量的美国和欧盟的案子(超过60%),而亚洲这一真正需要关注地区的案件数量非常少(不到10%)。ETIS根本无法建立一条合理的基准线来评判日本购买象牙后的效应。

CITES或许应该采用一种整体方法来评估日本实验,这种整体方法是把一些国际NGO的报告和Traffic的数据结合起来进行全面分析,一些国际NGO的秘密调查人员发现那次日本购买象牙后非法象牙贸易上升了,而ETIS的统计没有表明日本采购象牙和缴获量之间有显著相关。我们应当承认ETIS的局限性——毕竟缴获量这一ETIS的核心数据是由需要接受评估的国家控制的。而且CITES本身在统计象牙走私数量上也一直存在问题,所以现在可以认为日本实验或许无法得出结论,甚至可以说日本实验是一个失败的实验。

中国方面也认为这是一个失败的实验。在2002年的一份报告中,中国向CITES提出警告说中国象牙走私问题越来越严重的一个主要原因是日本实验:“许多中国人对向日本出售象牙的决定产生误解,他们以为国际象牙贸易可以重新开始了。”中国的消费者觉得又能够购买象牙了。

但是CITES对于中国的警告没有引起重视,它把希望完全寄托在ETIS的统计数据上。“我们从ETIS得到的数据表明向日本出售象牙的决定和非法象牙交易之间没有相关性。”CITES的秘书长Willem Wijnstekers随后还固执地许诺CITES会允许更多的象牙贸易。ETIS的负责人Tom Milliken也有类似的观点,他认为向日本出售象牙是有效果的:“可以乐观地预计未来5年里非法象牙交易会有明显下降。”但是Milliken不知道有多少非法象牙交易已经完成,他所知道的只是有多少缴获量而已。不管怎样他们已经做出判断,CITES在缺乏数据有效评估日本实验的影响的情况下依然为象牙交易背书,这一瞬间或许会永远决定非洲大象的命运。

中国在2004年似乎忘了它曾经有过的担忧,向CITES提出申请要求购买象牙。2005年3月,CITES派出了一个包括Milliken在内的三人小组去中国进行为期5天的访问,目的在于评估中国的象牙控制体系。评估小组带着“实在令人满意”的结论离开中国,并预计中国的象牙控制体系会“彻底根除,或者至少是大幅降低象牙非法交易。”不过他们也指出,连续两份ETIS报告发现中国是唯一的一个非法象牙交易上升的国家。因为这个原因CITES拒绝了中国购买象牙的请求。

但是ETIS的数据是可以人为控制的。它对各国的计分不仅取决于其象牙缴获量,还取决于其执法力度。如果报告许多数量很小(比如一位游客的象牙耳环)的案件,这就能钻ETIS系统的空子。“Tom Milliken对我说去突击检查Chatuchak(曼谷的一个集市)以来增加我的收缴的案件数量。”一位沮丧的泰国官员对我说道。1999年,也就是向日本出售象牙的那一年,中国向ETIS报告了7起收缴案件。而在中国向CITES提出购买象牙的请求后不久,中国向ETIS报告的收缴案件数量就增加到每年几十起了,其中绝大多数是旅游者这种个人案件。最近几年中国每年报告几百起案件,今年二月份中国公布了2011年加大执法力度的努力的成果,其中包括4,497名涉案人员、1,094辆涉案车辆以及19起重大案件,但这些案件总的没收象牙的数量只有63.5磅,这只不过是一只过度肥胖的狮子狗的重量。

在2008年7月,CITES同意了中国的购买象牙的要求,这一决定也得到Traffic和WWF的支持。在各个成员国同意下,当年秋季博茨瓦纳、纳米比亚、南非和津巴布韦举行了几场拍卖,一共向中国和日本的商人出售了超过115吨的象牙。

日本实验本来是用来检验象牙交易是否会增加犯罪活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日本实验的设计是有缺陷的。中国存在更深层的问题,所以可以预计向中国出售象牙后果会更严重。日本是一个岛国,象牙在日本的用途范围很窄,主要用于制造hanko,也就是印鉴。中国则和14个国家接壤,海岸线也很长,正处于经济高速增长阶段,十倍的人口,一个拥有不同政治体制的热爱象牙的香港,对非洲的投资巨大,而且象牙在中国的用途很广泛,从雕像到手机盖都会用到象牙。日本购买象牙后,中国说它的走私问题更加严重了。现在中国自己也加入到象牙交易中了,而CITES则力劝世界不必担心。

魔鬼潜行的细节

担任CITES在中国的管理机构的执行总监的孟宪林(音译)是管理中国野生动物贸易的最高级官员,他出席了2008年在南非举行的象牙拍卖会。在他北京办公室附近吃过羊杂面后,他告诉我一个惊人的秘密:非洲的那几次拍卖会根本就没有竞争。在他们去非洲参加拍卖会之前,日本买家团队飞到北京,双方达成了一个战略性的合作建议。因为日本基本上需要中等尺寸高质量的象牙来制作印鉴,而中国则需要用大的象牙来制作大的雕像,以及小的象牙来做装饰品,所以日本人建议双方可以对不同尺寸的象牙分别投标以来压低价格。孟宪林告诉我最终的成交价格非常低,以至于负责首个拍卖会的一位纳米比亚官员追着亚洲代表团,从一个国家的代表团成员追到另一个国家的成员,希望找出证据来证明她的国家受到了欺骗。

不过对于CITES秘书处而言,拍卖会还是取得了成功。他们募集到1,550万美元,其中大部分本应投入到非洲野生动物保护项目中。不过由于每磅象牙的平均价格只有67块美金,所以虽然一方面实际投入到非洲保护野生动物项目中的资金比计划的要少,但另一方面按照CITES的观点,这也意味着中国可以通过向国内市场注入大量价格低廉的合法象牙来提高打击象牙走私活动的力度。这样可以赶走从事非法象牙交易的商人,因为CITES听说从这些非法商人那里得到的象牙的价格高达每磅386美元。CITES的秘书长Willem Wijnstekers告诉路透社,低价格能够阻止偷猎行动。

但是中国政府的所作所为没有如人们所预期的那样,它反而提高了象牙的价格。通过中国工美协会,政府给企业家薛平的价格是每磅500美元,涨价幅度高达650%,再加上北京象牙雕刻厂加缴的税费,最终薛平的公司购买A级象牙的价格是每磅530美元。另外中国政府还设计了一个十年计划来限制象牙供应,现在每年向国内市场投放5吨象牙。但是中国政府在控制中国从国外购买象牙的数量的同时,却没有来砍削黑市上的象牙交易—— 它只是在运用其垄断力来压制黑市。

按照CITES的逻辑,低价格和高产量能赶走走私分子,那么中国的高价格和限制产量就会吸引走私分子。根据我从我在中国大陆和香港遇到的国际监督人小组和商人那里得到的信息,允许中国购买象牙的决定确实刺激了更多的象牙走私活动。

与此同时象牙的价格在持续上涨。大新象牙雕刻厂的销售总监丰友民(音译)说原料象牙的价格比起支付给非洲的价格涨了20倍。妖怪不会再回到瓶子里了:2008年的合法象牙会永远成为走私象牙的保护伞。

CITES允许中国购买象牙的决定还有一个终极缺陷。为了赢得购买许可,中国设立了种类繁多的安全措施,最引人注目的是规定象牙雕刻品只要比装饰品大的就必须要有一张带有照片的ID卡,但是犯罪分子将ID卡系统变成了走私工具。以相似的宗教及传统主题所雕刻出来的作品在ID卡上的小照片上看上去都是一样的。最近由国际动物福利基金提供的一份报告表明中国的象牙经销商在出售象牙雕刻品时保留了其ID卡,又把这些ID卡用于走私象牙雕刻品以使其看上去是合法的。现在这些卡本身也具有价值,在二级市场上可以流通。中国的ID卡系统如同吹口气就可以让一件非法制品变得合法那样,这比干脆没有安全系统还要糟糕。

就在2011年8月CITES召开会议讨论大象问题之前,中国将所有要出席会议的NGO逐出中国。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