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为什么会呈现出命运的镜像?

命运的镜像

人类双胞胎的平均出生率为1:89。双胞胎们彼此之间奇妙的关联总是令人着迷,摄影史上也不乏以双胞胎为主题的名作,它们透过独特的视觉效果,唤起人们对于命运这一永恒主题的深思。

△无惧衰老的巴黎双生花

瑞典女摄影师玛迦·丹尼斯(Maja Daniels)现居伦敦,她拥有社会学硕士学位,作品侧重反映西方现代环境中的人际关系,促使人们重新考虑自我、身份等概念。

“Monette&Mady”是丹尼斯持续拍摄了6年的一个项目,记录了一对同卯双胞胎姐妹的日常生活,相同的职业、语言习惯和穿衣打扮进一步加强了这对姐妹原有的共性,也造就了她们彼此融为一体的独特生存状态。

丹尼斯最初是在巴黎街头与这对姐妹偶遇,她们相同的服装加上同步的肢体语言古隆而又迷人,瞬間就能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当时丹尼斯正在进行一个关于阿尔茨海默症的拍摄项目,并由此开始意识到,人们对于衰老存在许多刻板印象,比如:一旦到达某个年龄,你就不应该引起太多注意。但Monette和Mady几乎打破了所有关于衰老的潜规则,事实上,姐妹俩对变老这件事根本漠不关心,她们已经停止庆祝生日,也无视任何与“老年”相关的揣测。

Monette和Mady的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不可分割。年轻时她们一起在舞台上表演,一起拍摄电影和广告片,随着年龄渐长,她们也将表演融入到了日常生活中,整个巴黎成为一个大舞台,她们表演的主题就是——“同一个人”,努力让彼此的个体差异消失于无形,把对方视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她们都没有结婚,共用一套公寓,总是吃同类食物,如果哪天她们穿了不同的衣服外出,别人一定会以为她们吵架了。有人批评说这样太过刻意,但她们不以为然,继续把生活当成景观来塑造。丹尼斯认为,虽然Monette和Mady的生活可能存在表演元素,但她们是以自己认为合适的方式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她们的选择,也是她们的权利。

“老龄化”是这个时代面临的一个复杂而沉重的课题,而Monette和Mady似乎是在邀请人们以一种俏皮的、令人耳目一新的方式看待晚年。有一项针对660名50岁以上人士的科学调查显示,那些面对衰老显示出更积极的自我认知的人,普遍比那些偏重于负面认知的人寿命要长5—7年。

与土地紧密相连的匈牙利农民兄弟

德国摄影师雅诺什.史蒂科维斯(Janos Stekovics)用大画幅相机拍摄了一组名为《双胞胎》(The Twins)的作品,记录了一辈子生活在匈牙利乡下的农民兄弟约翰(Jonos)和伊什特万(Istvon)的生活。

史蒂科维斯1959年出生于匈牙利西部的小镇萨尔瓦尔,1985年成为摄影记者,1992年成立了一家出版社,专门出版以艺术、文化、建筑历史、城市肖像等为主题的高质量插图书籍。

1985年,史蒂科维斯作为记者参观了匈牙利偏远的Puszta地区,遇到了双胞胎兄弟约翰和伊什特万,和他们成为好朋友,拍下了一些令人惊艳的黑白肖像照片。当时这对兄弟已经63岁了,都没有结婚,一生都在由父母建造的农场里度过,这里距离最近的村庄有8千米,摩托车是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农场没有电,照明要靠煤油灯;手工挖的水井是唯一的水源,冬天也只能在室外用冰冷的井水洗澡。兄弟俩每天早上4:00就起床开始劳作,直到傍晚,他们分工明确:约翰负责牲畜和马厩,而伊什特万是管家和主厨。他们生活中的一切物品几乎都是自给自足,只有收音机的电池需要跑到5英里之外的小集市去买。

虽然是一辈子相依为命的双胞胎兄弟,约翰和伊什特万的性格却有显著的差异,约翰沉默寡言,伊什特万则比较活泼外向。但他们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拥有从容的风度和乐观的精神。史蒂科维斯十分喜欢这对兄弟,同时也对他们产生了深深的敬意,他经常为兄弟俩拍摄各种生活照。

约翰和伊什特万在2005年和2007年相继去世,城市的发展,拔地而起的高楼,让他们曾在这片土地上生活过的痕迹迅速灰飞烟灭。兄弟俩是Puszta草原上的最后一代农民,他们的存在,成为对人与土地之间紧密联系的一种歌颂。

相同的基因,不同的命运

星座是当下大行其道的一种流行文化,人们喜欢用星座的框架去判断一个人,北京摄影师高荣国却很不喜欢这种先入为主的方式,他想起圣·奥古斯丁(354—430)曾在《忏悔录》中用孪生兄弟的问题来抨击占星学,希腊怀疑派哲学家、柏拉图学园的首脑之一卡涅阿德斯也曾说过:“同一时刻出生的人,其气质、命运迥然不同。”于是他开始计划拍摄一组名为《孪》的肖像作品,拍摄对象是50岁以上的双胞胎。

高荣国借用了孔子“五十而知天命”的概念,50岁以上的人已经有了足够丰富的人生经验,生活的印记在他们脸上也能得到明显的体现。从2011年开始,他走访了511个村庄,拍摄了其中23对双胞胎的肖像,随后把每一对兄弟姐妹的照片并排摆放在一起,好像两个人是面对面地站立着一样,让人下意识地想要去比较他们之间的差异。两张有着相同基因的脸上清晰地刻画着生活的痕迹,而这些痕迹不尽相同,比如身高、体态、皱纹……高荣国借由这些照片暗示出了命运是怎样影响着每个人的生活,同一时代甚至同一时刻出生的人可能遭遇怎样不同的人生。其中有一幅作品令人尤为动容,画面中一位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孤独地站在右边,他的对面是一座坟冢——他的双胞胎兄弟已经离开了人世。

《时代周刊》这样评价高荣国的作品:“既富有美感,又饱含情感。”这些照片折射出时间和个体的力量,也让人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

Tips

更多關于双胞胎的创意影像

从2009年开始,日本女摄影师Ariko Inaoka持续4年拍摄了一个名为“Erna and Hrefna”的项目,拍摄对象是一对住在冰岛雷克雅未克的孪生姐妹,摄影师通过一系列充满情感的影像来呈现双胞胎之间存在的特殊纽带。

女摄影师Carrie Will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她曾因此产生过身份焦虑,感到自己的一切都被复制了。她的摄影项目《我是多余的》(I Am Redundant)记录了自己与双胞胎妹妹奇特的共存感,这组人像照片画面干净简洁,气氛平静,能令观者与之产生强烈的情感交流。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今年69岁的加拿大摄影师弗朗索瓦.布鲁内尔(Francois Brunelle)自称是“一个沉迷于图像世界的瘾君子”,自2000年以来,他走遍全球,为世界各地长相相似却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拍摄合影,并发布在自己建立的网站上。经过网络的传播,有成千上万的人和布鲁内尔联系,希望能够找到和自己相似的人,他原计划拍摄200张合影,现在这个数字已经被超越。

照片中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却有着惊人的相似,不仅是相貌,也包括生活经历,冥冥中的各种巧合会让他们自己都吓一跳。布鲁内尔2004年拍摄的两位女性——尼娜辛格和安娜鲁宾出生在不同的城市,在不同的家庭环境中成长,但她们的出生时间只相差一小时,后来她们都搬到了蒙特利尔学习舞蹈,在同一个文身店做了类似的文身,甚至住在同一幢公寓楼里。还有两个加拿大男人,一个在广告公司工作,另一个是很受欢迎的电视台体育主播,广告人去餐馆吃饭时,顾客们会一直向他索要签名,他解释说他并不是那个主持人,却没有人相信。更神奇的是,这两个人都是秃头,留着一样的胡子,他们的妻子都叫Francine,他们儿子的年龄也相仿。后来这两个人成了非常亲密的朋友,感觉彼此就像家人一样。

布鲁内尔说,这些照片的意义并不在于看起来完全相同,“那就太无聊了,而事实上也并非如此。”他认为,对熟悉面孔的渴望,可能是现代社会的一种普遍现象,尽管我们通过社交媒体建立了联系,但实际上可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