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忘却——南京大屠杀的血雨腥风
这是一段历史。80年前,这是一条没有太多人知晓的新闻,是一个民族惨烈的伤痛,也是另一个国家血淋淋的罪行;80年后,当个人的记忆已经成为历史,当一个群体还在努力掩饰事实,世人开始为那些远去的灵魂流泪。当我们凝视这段正在渐渐远去的历史背影时,我们需要知道1937年的南京究竟发生了什么。
南京的重要地位
日军在攻占上海后,认为必须占领南京,只有这样才能实现“以战迫降”的目的,为此,他们实施狂暴的“膺惩”政策。
南京是民国时期的首都,是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对于南京的防守,蒋介石曾在日记中写道:“南京孤城不能不守,对上、对下,对国、对民殊难为怀也。”蒋介石所言,说明作为首都的南京在抗战中确有不同于一般城市的特殊地位。而日军则正是企图通过对首都人民的大规模屠杀,迫使中国人民停止抵抗。诚如美国记者戴维·贝尔加米尼在其《日本天皇的阴谋》一书中披露:“攻占南京是在东京皇宫中最深处的密室里策划的,旨在迫蒋下台。”他还断言:“南京浩劫的可怕部署始于1937年8月15日。”这一天,松井石根受命担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他向近卫首相表忠:“别无他途,只有拿下南京,打垮蒋介石政权,这就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11月22日,以松井石根为司令官的日本华中方面军向参谋本部电呈,“为了解决事变,攻占首都南京具有最大价值”,并表示将“以现有的兵力不惜付出最大牺牲”来达成此目的。
当日军各师团进抵南京城郊时,松井石根下令向中国部队散发《劝降书》,宣称:“南京是中国的古都,民国的政府”“日本军对负隅顽抗的人将格杀勿论”“贵军如果继续抵抗的话,南京将无法免于战火,千年的文化精髓将会毁于一旦,十年的苦心经营也将化为乌有”。
很显然,在日本侵略者眼中,南京是一座具有特殊地位和作用的城市,他们把胁迫中国政府和中国军民停止抵抗、屈膝投降的最大希望,寄托于对南京的迅速占领和彻底征服上。在他们看来,占领首都南京,政治上可以打击中国政府及人民的抗战意志,军事上可以彻底歼灭中国军队的精锐力量,从而迫使中国政府按照日本的意愿签订城下之约,就此结束战争。
尽管在古往今来的战争中,一国首都的失陷并不决定战争的胜负;但是,首都的弃守对军民的心理和精神会产生巨大的影响。尤其是作为侵略者一方,对占领对方的首都并在此炫耀武力,抱有超常的企图和欲望。日军第16师团长中岛今朝吾曾在日记中写道:“基本上不实行俘虏政策,决定采取全部彻底消灭的方针。”日军各部队均按此执行。作为当地日军最高指挥官的松井石根,同样放任屠杀,明知暴行发生却不制止。在这种罪恶之念下,为了进一步发扬“武威”,使中国军民“畏服”,使对南京的占领具有更大的“价值”,日本侵略军便对南京军民施暴,进行骇人听闻的大規模屠杀。
日军有预谋的进攻
采取恐怖手段迫使中国屈服,这是日本军国主义在侵华战争中的既定方针。日本外相广田弘毅于9月5日在日本议会发表演说时宣称,为了迫使中国投降,“日本帝国所能采取的唯一道路,就是使中国军队完全丧失战斗意志”。10月8日,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亦叫嚣:“降魔的利剑现在已经出鞘,正将发挥它的神威。”
当“八一三”淞沪会战结束后不久,松井石根就发布命令:“迅速攻占南京。”当日军进抵南京郊外时,松井石根又发出命令:“南京是中国的首都,占领南京是一个国际上的事件,所以必须做周详的研究以便发扬日本的武威而使中国畏服。”
12月7日,松井石根亲自起草《攻占南京城要领》,其中第二条言称:“在敌之残兵仍据城进行抵抗的情况下,将到达战场的全部炮兵展开,进行炮击夺取城墙,各师团以步兵一个联队(后又增加为3个大队)为基干的部队进入城内进行扫荡。”这里所指的“扫荡”,无疑是对已经放下武器、停止抵抗的军人和无辜百姓进行屠杀的代名词,它成了对南京军民血腥宰割的屠杀令。
日军完全无视《海牙第四公约》所附的《陆战规则》《日内瓦战俘待遇公约》等一系列公认的国际准则,有计划、有组织地大量处死中国战俘。在日军由上海向南京进击途中,就曾下达类似于“逢人便杀”的命令。对于屠杀南京的战俘以及分不清是否是军人的市民,日军上自华中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及其司令部,下至师团、旅团、联队及基层军官,都曾逐级下达、执行过屠杀令。
日军在南京进行大屠杀,最主要的原因是日军把暴行作为一种战略行为,企图通过在当时的中国首都使用恐怖、野蛮和极端的手段,摧毁中国的抵抗意志和能力,达到其战争的目的。日军士兵奉命屠杀的现象,集中显示了日军当局妄图迫使中国“畏服”的既定方针和各级军事机构下达屠杀密令的实质。事实证明,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的发生并不是偶然,而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一场精心策划。
变态的报复心理
为什么选择在南京进行大屠杀?日军从攻占上海至占领南京共阵亡21000多人,这大大激起了日军强烈的仇视情绪与报复心理。松井石根在战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受审时就供认:“自登陆上海以来,因苦战恶斗,付出巨大牺牲,激起我官兵强烈之敌忾心。”
淞沪会战,日军久攻不下,曾多次增兵。在长达3个月的激战中,官兵心理疲惫,难以自拔,普遍产生了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攻占上海后紧接着又开始进攻南京,连续作战让他们神经紧绷,导致他们对中国民众的敌对情绪日增。攻下南京后,原以为战争即将结束的士兵们并没有看到希望,这使他们陷入了更加狂躁的心理状态。而日军上级指挥官为了激发士气以保证战争的继续,保持士兵对战争的热情,更是有意纵容暴行,以致士兵在宣泄中进一步扩大了暴行的烈度。12月18日这一天,日军第六师团在南京下关虏获中国难民十二三万人,请示如何处置。松井石根指示:混淆的军人都应予以“纪律肃正”。所谓“纪律肃正”,即是屠杀。而继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宫鸠彦在抵达南京外围前线司令部后,“发出一连串由他本人盖章签署的命令,命令十分简单,‘杀掉全部俘虏’”。
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战争使士兵变得粗暴、疯狂,他们从效忠天皇中获得了战斗与屠杀的激情。这种畸形的变态心理最突出的表现就是视生命为草芥,以屠戮为快,借施暴取乐,这就使得暴行更加疯狂和残忍。在“圣战”的光环下,长期的心理压抑转化为暴戾的冲动和恐怖,在对被征服者的凌辱与毁灭中,日军官兵的紧张心理暂时得到畸形的释放。暴行具有传染性,参与者交互刺激、感染、复制和模仿,并不断循环反应形成规模,愈加扩展,侵占南京的日军暴行就是极为典型的一例。极尽疯狂下的日本士兵呈现出群体性的心理变态,既然杀人只是游戏,杀人多者便是“英雄”成为一种普遍的价值取向。
日本当时的宣传口号就是要“惩罚不顺服的中国人”。在他们看来,中国人就应被日本人奴役,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不应该有。日军把他们在侵占上海与南京过程中所付出的代价,统统转化为对无辜军民的大肆屠杀,血洗南京,这就是他们的目标。
弃城撤退无序
日军于12月对南京大举进犯。此前11月中旬,蒋介石曾连续召集幕僚开会,最终做出短期固守的决定,并任命唐生智为南京卫戍司令长官,负责指挥南京保卫战。
12月4日,蒋介石离宁前又召集高级将领训话,强调南京是我国的首都,又是总理陵墓所在,为国际观瞻所系,同时又对国内人心的影响极大,所以务必固守;要求将士在唐生智的指挥下,同心同德,抱定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克尽军人守土为国的神圣职责。
12月上旬,各路日军已对南京城形成三面包围。9日,日机空投《投降劝告书》,唐生智根據国民政府的指令,断然拒绝。见劝降未达目的,日军于10日下午对南京城实行总攻。
11日晚,蒋介石给守军下达撤退令。唐生智遂召开会议,做出“大部突围,一部渡江”的决定,除第二军团、三十六师及各机关、各直属部队渡江北撤外,其余部队均应“冲破当面之敌,向浙皖边区转进”。13日上午,南京城沦陷。随后,就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唐生智组织全军撤退本无非议,但他指挥无方却是一大失误。南京城的弃与守应是意料之中的事,本应早有撤退预案,但从最高指挥官唐生智到各军、师、旅长,都没有一个由守变退的思想准备。在撤退的具体部署上,唐生智表现出严重的随意性,从组织突围之初的“大部突围,一部渡江”,到正式宣布撤退令时的临时改变,形成“一部突围,大部渡江”的局面。此口一开,许多原定突围的部队亦选择渡江撤离。近9个师的大部队蜂拥至江边,人多船少,运输力量根本无法承受,一时秩序极为混乱,以致近10万官兵未及渡江,滞留江边与城内,其结果只能坐以待毙。除极少数士兵侥幸逃离或免于一死外,绝大多数都被日军或作俘虏、或作“便衣兵”加以屠杀,死亡人数差不多占30万遇难同胞总数的30%。
大批放下武器的军人潜入民间,为日军加害中国平民与扩大暴行提供了借口,成为造成南京大屠杀巨大规模的间接因素。毋庸置疑,日军为了达到自己的既定方针和目标,一定会制造出种种“莫须有”的罪名以便屠杀;但南京军民杂处的局面,诱发或促发了一部分本可避免的屠杀事件的发生。日军侵占南京城后,正是打着搜寻“便衣兵”的旗号,大肆捕捉无辜市民,滥施暴行,恣意杀害,并最终致使30万同胞不幸罹难。
【责任编辑】王 凯
作者:韩文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