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骡子,我们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印象估计是它的吃苦耐劳以及它身为驴马杂交的混种优势,耐力好,能吃苦,还不挑食,是一种人类很早就培育出的优良牲口。然而谁又能想到,一头骡子竟然能够成为一场大战的直接诱因,而这场战斗又导致了一个国家的灭亡呢?
▲骡子憨笑
时间回溯到公元前168年的6月份,在希腊这个文明摇篮的一座城市皮德纳不远处,两支大军正在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一方是广为人知的罗马人,此时已经将扩张的目光放到了东方,也就是巴尔干和安纳托利亚半岛,并将此视为走向更加遥远同样也是有着更加富裕名声的“亚洲地区”的跳板。
▲皮德纳之战局势图:蓝色一方是罗马,红色一方是希腊的安提柯王朝。
而另一方则是一名“继业者”国王,安提柯王朝的珀尔修斯。著名的亚历山大大帝英年早逝后,他打下来的庞大帝国疆土被他手下一群野心勃勃的将军们瓜分,他们这些“继业者们”在短暂的睦邻友好后很快开始互相兼并,建立起了各自名字命名的王朝,安提柯王朝就是其中最著名,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王朝之一。然后到了这个时候,安提柯王朝的国力已经大不如前,面对着崛起的罗马共和国处于弱势。安提柯王朝的疆域主要位于今天的马其顿一带,自然被寻求东进的罗马人视作了绊脚石。刚好罗马的盟友色雷斯国王阿布卢波利斯前去偷珀尔修斯的家没成功,反被珀尔修斯反推,连老家都丢了,给了罗马出兵的借口。
▲罗马老将埃米利乌斯:珀尔修斯,听说你很勇哦?
▲马其顿的珀尔修斯:我超勇的好不好!
双方斗了几个回合后,终于来到了我们今天要说的主战场,离皮德纳城不远的欧洛克鲁斯山的山脚下。罗马军团的主帅老将埃米利乌斯驻扎在了山麓丘陵上,而珀尔修斯的大军则在山下的平原上扎营。双方兵力都在四万人左右,在这个局部战场上,罗马人投入的兵力比安提柯王朝的少一些。另外,安提柯王朝的军队主要是著名的希腊化方阵兵,也就是使用16-21英尺长的超长枪排布成刺猬一样的方阵士兵。想象一下一头豪猪,在它蜷缩起来时露出来的全是吓人的长刺,大概你就能体会到古代对战方阵的人的感受了。
▲从亚历山大大帝时期就闻名于世的希腊长枪方阵正面几乎很难被攻破。
但没有无敌的阵形,就像豪猪一样,一旦不小心经过崎岖地形时把软弱的腹部露出来,就有可能受到致命的伤害,尤其是面对捕食者环伺时。所以对于方阵来说最有利的地形就是平原,没有坑坑洼洼,没有石头树木,就像现在珀尔修斯驻扎的平原一样。而罗马人呢,他们用的是短剑,显然更适合混战,丘陵地带就很好,就像现在埃米利乌斯驻扎的地方一样。然后双方就这样僵持不下。那么打破这一僵局的是谁呢?就是我们开头提到的那只骡子。
炎炎夏日,水是不可或缺之物。山上的罗马人牵制骡队到山下的溪流那打水,人渴,牲口更渴,一头骡子闻到水气,挣脱了缰绳跑向了溪边。一群人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着,结果翻过一个土坡后,看到刚刚那头骡子已经到了水边,但却是在对方前来打水的士兵手里。对峙了很长时间的双方士兵都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见到对方抢了自己这边的牲口,将荣誉视为性命的罗马人自然不愿退让,于是双方打水的队伍就开始打群架。这可把大营里的珀尔修斯国王给乐坏了,哎呦,罗马人终于下来了。冲冲冲,于是就带着全军出击了。
罗马人打水队的人懵了,哎,我们不就是为了争一头骡子么?你们怎么一下子拉了好几万人出来?也是赶紧回后方大营叫人。埃米利乌斯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知道现在出动大军去救人就是把地形优势拱手送人,可手下激进的少壮派军官们都嚷嚷着要开战,没办法只好全军整队下山救人。可前去打水的根本没多少人,他们很快被安提柯人这边的援军打残,于是已经下到山下平原上的埃米利乌斯尴尬了。要救的人玩完了,前来救人的他们已经没了地形优势,很有可能会成为去救爷爷的葫芦娃。
▲长枪如林,面对平原上不断推进的长枪方阵很少有人敢直撄其锋。
怎么办呢?埃米利乌斯这时下达了一个古代军事史上很罕见的命令——后撤。淝水之战的事例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面对气势汹汹逼近的敌军后撤是极富风险的举措。但幸运的是,罗马人这一次成功了。几万人面对着敌军慢慢地又退回到了半山腰上。更加幸运的是,后撤时派出去袭击对方左翼的骑兵和象兵成功包抄了对方左翼的侧面,正在击溃他们。于是换成珀尔修斯这边悲催了。要知道,超长枪可不比罗马人的短剑,要让几万根长枪转向倒退可能性趋近于零。于是追击的长枪方阵兵们跟着向山上爬去。炎热的天气,沉重的装备以及崎岖的地形很快让士兵们气喘吁吁,阵形变得满是破绽。罗马人瞅准了时机,甚至不等他们的将军下令,百夫长们就带着手下冲进了缺口中。
▲罗马军团士兵的主要武器是短剑,在长距离上无法与长枪匹敌,然而一旦突入到近身范围,将会是极为致命的武器。
更妙的是,攻击左翼的骑兵和象兵终于从追杀敌方部队中抽身出来,冲入了主力方阵的后方。珀尔修斯打出了GG。没人知道那头引发这场战斗的骡子的下场,不知道珀尔修斯,这位后来被作为凯旋式上的“战利品”,哭哭啼啼地游行过罗马大街的安提柯国王是否会念叨起这头调皮的骡子,自怨自艾竟是一头骡子导致了他的王国的覆灭呢?